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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传记 顾成天是南汇城大名人。他是乾隆皇帝的老师；也是《分建南汇县志》纂修，著作、书法作品传下不少。乾隆《南汇县新志》（简称《乾隆志》），《光绪南汇县志》（简称《光绪志》）、1992年新修《南汇县志》(简称1992《县志》)都有《顾成天传》，但内容颇有不同，甚至相互矛盾。 《乾隆志·人物志上》云：“顾成天，字良哉，号小厓，昌祚子，康熙丁酉举人。自幼潜心濂洛关闽之旨，公车屡踬。年将六十，会圣祖仁皇帝升遐，成天作挽诗六章，哀痛恳挚。世宗宪皇帝见而感动，以为居心仁厚、秉性善良，特召见，奏对良久，赐居澄怀园之花语山房，直皇子讲读，钦赐进士，授编修，寻告归。今皇上登极，成天入觐供职，晋侍讲。以老乞休，居东浦草堂，沉思撰述，博涉唐宋诸人涯涘，而清矫拔俗，自成一家。有请业者启廸无倦色，年八十二。初，成天入直时，呈所著《东浦草堂文集》，蒙恩赐序言，其忠孝之心存于中，诚敬之心积于内，故为文衷之以至性，准之以圣道，约之以规矩，泽之以经史，言理言事皆朴实，而光采自不可遏。又赐《题镜容诗》一律，宸衷契洽，翰墨辉煌，尤非寻常稽古之荣所能彷佛。幼子宾臣，年七十三生，官霸州知州。”
《光绪志·人物志二》云：“顾成天，字良哉，号小厓，昌祚子，康熙辛酉举人。究心濂洛关闽之旨。年将六十，以恭挽《圣祖仁皇帝升遐诗》六章，得达禁内。世宗宪皇帝，特旨召见，赐进士，授翰林院编修，赐居澄怀园之花语山房，直皇子讲读，寻告归。乾隆建元，成天入觐，晋侍讲。进所著《东浦草堂文集》，御赐序言，并题《镜容诗》一律，海内荣之。幼子宾臣（七十三岁所生，故小名七十三官），后官霸州知州。参胡《志》、《上志》” 又，《选举志·钦赐》云：“顾成天，雍正丁未，由举人钦赐进士，有传。” 1992《县志·人物》云：“顾成天（1663－1744）字良哉，号小崖。顾成天为诸生时，适值康熙南巡，献《燕京赋》。成天好学不倦，善诗文，尝以诗去请教同乡人、宗人府丞蔡嵩。1681年（清康熙二十年）中举。雍正年间，成天客居蔡嵩家，蔡嵩得其诗中有《咏皇城草》一诗，怀疑诗中有讥讽朝廷的意思，便向他要来全集呈给皇上以示告发，谁知雍正皇帝看到集中的《挽圣祖诗六章》后，感动得流下泪来，十分赞赏，认为这是忠君爱国的不朽诗章，特旨召见，“钦赐”进士，授翰林院编修，留在御书房做皇太子（即乾隆皇帝）的教师，并赐居澄怀园的花语山房。不久，成天告归。1736年（清乾隆元年）乾隆皇帝登基，成天进京拜贺，被晋升为侍讲，进所著《东浦草堂诗文集》乾隆“赐序”，并题《镜容诗》一律。顾成天告老还乡后，一直在南汇邑城隐居草堂，著书立说，直到82岁病逝。一生著有《燕京赋》、《三重赋》、《楚辞九歌解》、《离骚解》、《读骚列论》、《金管集》、《花语山房文集》等书，都列入四库总目，传于后世。” 二、疑问 比较上述三《传》，多处史实存在疑问： 1、顾成天中举人，是在《光绪志·人物志二》、1992《县志》所记“康熙辛酉”（1681年，康熙二十年，），还是《乾隆志》所记“康熙丁酉”（1717年，康熙五十六年）？ 2、顾成天获钦赐进士，是在《光绪志》所记“雍正丁未”（1727年，雍正五年）？ 3、顾成天挽《圣祖仁皇帝升遐诗》六章，是因蔡嵩举报《咏皇城草》一诗“讥讽朝廷”才得达宫内，被雍正皇帝看到，从而因祸得福，一步登天？ 三、辨疑 三本《南汇县志》记载顾成天仕进之路不一致，甚至互相矛盾，其中必定有误。 先看顾成天中举时间，《光绪志·人物志二》“康熙辛酉”（是年顾成天18周岁），是误记？还是对前志《乾隆志》的纠错呢？ 刻于雍正十三年（1735年）的南汇县第一部县志《分建南汇县志》虽按照“生不立传”原则，没有为顾成天立传,但在《卷之十·科第表》《举人》栏目记有：“（康熙）五十五（六）年丁酉，顾成天，娄学，详《进士》”。故，《乾隆志》记“康熙丁酉”（1717年，康熙五十六年）是正确的。这年，顾成天54周岁。 《分建南汇县志·卷之十·科第表》《进士》栏目还记载：“（雍正）八年庚戌周𩆩榜 顾成天，昌祚子，字良哉，号小崖，著《金管集》，得达御览，天语褒嘉，召入内廷。是年试不第，上亲阅原卷，赐进士，授编修，日讲官起居注。”故，《光绪志》所记顾成天“由举人钦赐进士”在“雍正丁未”（1727年，雍正五年）也是误记。实际情况是，雍正五年，顾成天学生叶承考中进士，顾成天再次落榜。 雍正八年（1730年），顾成天在北京再次应考，“是年试不第，上亲阅原卷，赐进士”——其实这年按正常程序顾成天也没考中，是雍正皇帝从落选的卷子里调取原卷，御笔一挥，特批进士的。这年，顾成天已经67周岁！ 《光绪南汇县志》,又名《重修南汇县图志》,清金福曾、顾思贤等修，张文虎总纂。张文虎字孟彪、啸山，南汇周浦人，清代著名学者，精于校雠，《守山阁丛书》《指海》《小万卷楼丛书》，皆称善本。《光绪南汇县志》，也是一本获社会评价较高的名志，差错相对较少。但其将南汇文化名人顾成天中举和钦赐进士的时间都搞错了，让人大跌眼镜。 那最后一个问题，顾成天挽《圣祖仁皇帝升遐诗》六章，是因蔡嵩告发《咏皇城草》一诗“讥讽朝廷”才得达宫内，被雍正皇帝看到的吗？ 《分建南汇县志·科第表》提供了《金管集》的线索，我们顺着这条线索一探究竟。《四库全书总目》有《金管集》提要云：“《金管集》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国朝顾成天撰。成天有《离骚解》，已著录。其所作诗，凡二千余首，尝以质于蔡嵩，嵩为摘其中有关世教者八十三首，钞为此集，题曰《金管》，用梁元帝事也。”
据柴志光先生《浦东古旧书经眼录续集·金管集》考证，该书雍正七年（1729年）闻子绍刻，是由蔡嵩选编的一本顾成天诗选，书卷内题：“《东浦草堂诗·金管集》，鹤沙小厓顾成天著、中峰蔡嵩阅。”顾成天与蔡蒿同为南汇人，且系同学。蔡嵩于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中举人，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得进士。官至宗人府府丞。 《乾隆志·人物志中》有其传：“蔡嵩，字宣问,号中峰，之笔子。以进士入词馆。雍正元年，纂修《圣祖仁皇帝实录》，命值南书房。清勤自矢，督学云南,著《四书题解》以示法程。迁祭酒，劝诸生勤学立品。擢宗人府府丞。侃侃谔谔，无敢干以私。子鸣殷，盱眙训导。” 蔡嵩对顾成天的诗十分推崇，从顾成天的两千多首诗中选出83首，编成《金管集》，并撰《序》云：“生平爱诵小厓文章，微独其诗也。顾诗之衣被词人者正亟，循新城之矩度，而学以充之，识以空之……投示诗草二千余首，予无能甲乙。昔梁元帝遇圣贤，忠教懿行，以金管书之。因择其中显助风教者，呼善书人录出，别为一帙，题之曰《金管集》……雍正戊申，同里同学弟蔡嵩拜手序。” 雍正戊申为雍正六年，顾成天获“钦赐进士”为雍正八年。 以此观之，蔡嵩明明是提携顾成天仕途发展的贵人，他为什么要向皇帝“告发”自己选编并作序的同乡好友的一本诗集呢？ 这，也许、大概、可能是受民间传说的影响吧？！好吧，下一回，我们从地方史志角度，专门探讨上海地区有关顾成天的民间故事，几许真，几许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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