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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家奇葩不？ 嫂子要离婚，哥哥不吵也不闹，愿意补偿 30 万，已经很难得了。 谁想，这事被我妈知道后，她更奇葩，好似家里有矿的排场，直接说：“30 万少了，至少 50 万。” 实际上，我们家既没开矿，也非大富大贵家庭。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去年六月底，我那性格温驯，说话都害怕吓到人的嫂子，突然铁了心地要跟我哥离婚。 我哥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劝我嫂子的时候，我从头到脚都是不可置信。 因为，我嫂子陈玉究竟有多爱我哥，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早在我们还在上高中时，那时还不是我嫂子的陈玉，就喜欢到我们家来玩。每次来的时候，都得偷偷瞟两眼我那大两岁的哥哥房间。 如果碰巧我哥在家的话，陈玉总要捱到很晚才回家。 时间长了，连我那平时大大咧咧的老妈，也老跟我嘀咕：“你这同学叫陈玉的，十有八九对你哥有点小意思。” 遗憾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哥那时一门心思只在读书和玩上，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而少女的情怀总是内敛、害羞的。 所以，他们的缘分，直到我哥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陈玉也马上毕业时，才崭露头角。 用我哥的话说就是，前几年还土不啦叽的一灰蛋蛋，上了几年大学咋就像变了个人？ 着实，此时的陈玉跟几年前相比，确实像是脱胎换骨了，不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了几个档次，连皮肤都白净细腻了许多。 在那副细金边眼镜的衬托下，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处变不惊的知性美。 都说一段男女关系，能否开始，从何开始，能否结束，何时才能够结束，基本上都是由男人决定。 男人不想开始时，女人再努力也是白搭；反过来，男人若是不想了断一段关系，它就一定断不了。 我哥跟陈玉就是这样子。 陈玉偷偷喜欢我哥，这么多年都没修成正果；反过来，我哥像挖到宝藏一样发现陈玉的美之后，不到半年，两人就如胶似漆了。 陈玉家里俩姐妹，她是姐姐。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身上总有一种淡定、从容，又很能包容的特质。 正式成为我嫂子后，因为有着之前在我家串门时垫好的底，陈玉无论是跟我爸妈，还是跟我奶奶，关系都很不错。 跟我就更别说了。 我早跟她是一个眼神，就能交换彼此看法的级别了。 陈玉打小就觉得当老师很威风，立志长大后非教师这个职业不选。大学毕业后，也当真依循内心深处的想法，当了一名中学英语老师。 这样的话，她在家里面的时间，相对就多了很多。 反倒是我哥，上了几年班后，好高骛远，嫌赚的不够，老嚷嚷着说要创业。 起初我爸妈还能坚决地反对。可后来见我哥也没什么心思上班了，抱着让他撞撞南墙也好的心态，听之任之。 陈玉虽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但因为太爱我哥，也不得不掏出了全部积蓄，表示支持。 最开始的两年，我哥因不懂行，进了假货，既要赔偿户客损失又得被相关部门罚钱，亏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不但把他自己和陈玉的积蓄亏得一干二净，还跟我爸妈借了不少钱填补空穴。 不过，我哥这人身上有几个非常明显的性格特点，首当其冲的就是脸皮厚，不轻易服输。所以很能抗压。 顶着压力扑腾几年后，他的水暖器材店也当真慢慢开始营利了。到后来的高峰时期，他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就能赚回之前的一个月工资。 而这个过程中，陈玉一直兢兢业业地，一边上班一边坚守着后方贤内助的岗位。 我奶奶弥留的那两年，因腿脚无力，一直都卧病在床的。 那时我爸妈都没退休，我哥正处于生意蓬勃发展阶段，我离家有近一小时车程，不宜天天奔波。 得知我妈每天中午都要回家给我奶奶做饭菜后，陈玉主动提出来，让我妈别跑来跑去的，一来不安全，二来也累。我奶奶中午的饭菜，改由她从学校食堂买回，直接送回家就可以。 晚上回来后，她见我妈替我奶奶擦身子换衣服非常吃力，又主动放下手中的工作，上前帮忙。 如果遇上我妈身体状况不好时，从送饭菜到擦洗身体，都是她一个人负责。 夏天的时候，为了不让我奶奶出汗导致背部溃烂，陈玉帮她擦洗完后，总会细心地替她在后背衣服里垫一层吸水棉巾。 我奶奶走之前那几个月，不管谁来看她，她都会高高竖起大拇指，对陈玉赞不绝口。 我妈退休前两年，被更年期的各式症状折磨得夜不能寐。也是陈玉找同事熟人找来各种小妙招，什么调理内分泌的各式茶类，缓解颈肩疼痛的各种按摩法，并亲自替我妈煮了送上手，亲自按摩。 得知我妈因年纪大羞于去瑜伽馆锻炼后，自己又特意办了费卡，专门陪我妈去。 嫂子陈玉对这个家的付出，我哥也是一清二楚的。为此，他在开店的第十年，还特意帮陈玉买了辆十多万的代步车。 当时为这事，我爸还“吃了一回醋”——陈玉那台红艳的轿车提回来时，我爸笑着说：“我替你们接送儿子十几年，你咋连摩托车都没帮我买过一台？” 话里的酸意，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笑出了声。 那时的他们，战线是统一的，也还是亲密无间的。 只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赚到大钱的我哥买了新房，从我妈那儿搬出来后，我再去找嫂子陈玉玩时，十次还难得见上我哥一面。 每次问陈玉，她都说我哥业务广，事情多。 其实，谁都知道，这几年受大环境影响，生意早没以前那么好做，我哥店里面也早请了人，根本没有那么忙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哥被别人的事或别的人拖住脚了。 我知道，以陈玉的性格，她是不可能跟我爸妈去说什么的。我只能自己对我哥旁敲侧击，又发动我妈展开“侦察”。 我哥死鸭子嘴硬，反而还骂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是不是把他婚姻破坏掉就高兴了。 不过，我妈却有新发现：我哥果真在外边有情况，女方就是他请来帮忙掌管店铺的。专门负责店里面的卫生、招待，配合我哥安排人员去下边送货、安装。 每个迟迟不归的晚上，我哥都是和那个女人在隔壁店里打牌。我妈有两次还听到别人叫那女的为“老板娘”。 即使后来我妈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留在我哥店里，那女的也照样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居。 我妈特意借跟邻里聊天的机会，说起儿媳妇陈玉，说她不管是脾气性格还是业务能力都很不错，现在也已经是学校里的教务主任，那女的也是满脸不屑的样子。 我妈说：“我绝不会允许你哥做出伤风败俗，始乱终弃的事儿来，从明天开始，我天天往他店里面跑，过了八点就让他跟我一起回家。” 在我妈的强力干扰下，我哥回家的时间慢慢早了些。 但还是没能阻挡得了他们婚姻的解体。 离侄儿高考还有三个来月时，陈玉冷不丁地跟我哥说，看能不能将店里面请的那女的给辞掉，让她一个亲戚过来帮忙。 她那亲戚以前在南方卖楼，现在因孩子无人照看不得不辞职回家。 我哥却考虑了三个月之久，还没做出决定。 终于，侄儿高考结束，陈玉便斩钉截铁地提出离婚。我哥这才急了，连忙让我去劝陈玉。 之前的很长时间里，我也曾犹豫过要不要把我哥跟店员的暧昧知会给陈玉。 想告诉她，当然是因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兼亲人关系，还有就是陈玉在这个家里的做人做事，当真是无可挑剔。 不想告诉她的原因却很多。 陈玉长到四十多岁，我哥是她唯一喜欢过的男人。我害怕我的多嘴，会毁了她的整个情感世界。 我当然知道纸包不住火，她总有一天会发现我哥的不对劲。但她自主发现，或者是通过别的途径发现，跟我主动告诉她，意义完全不一样。 我哪怕明明知道，她在知道我早知道这事却没告诉她后，说不定还会恨上我，我也不想亲手毁了她对感情的信念。 我是她朋友没错，但我也是她的小姑子。我不想做那个没本事修桥，拆桥本领却一流的人。 领到我哥交给我的艰巨任务后，我像往常那样，给陈玉发去一条微信：“约吗？” 陈玉秒回：“六点半，老地方。” 我跟陈玉的“老地方”，是一个高中同学开在河边的茶楼，也有饭吃的。每次知道我跟陈玉两个人要去，定会替我们在靠窗的位置留一个雅座。既方便说话，也能看夜景。 刚一落座，陈玉便开门见山：“这顿你请，去找你哥报销。因为你是带着一道神圣的使命来的。” 我无可奈何地剜了她一眼，表示默认。 饭菜上桌后，我关上雅座推门，门外的喧嚣顿时隐去，只留我俩在柔和的灯光下，相顾无言。 为打破僵局，我率先拾起筷子，将她最喜欢吃的西兰花和皮蛋往她面前挪了挪，示意先吃饭。 饭至七分饱时，陈玉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拾起手机点了几下后，一声不吭地递给我。 屏幕上，赫然显示出数行字：陈老师，你不知道我谁，我却不但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当初是借你们家小姑子张琳，才让张总喜欢上你的。可是，一时的喜欢不代表一世的忠诚噢。 我下意识问：“这人是谁？” 陈玉：“你猜。” 我没好气地抢白她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 说完，我又仔细看看发信息的时间，竟然还是十个月之前！ 陈玉看出了我的疑惑，简洁明了地说：“电话是你哥请来做事的那女人的小号。我之所以忍这么久，当然是不想影响到你侄儿，我儿子的高考。” “你去查证了没有？” 想了想后，我又补充说：“实话跟你说吧，我早从我妈那儿听说到，那女人有点不安份，仗着我哥店里少不了她，爱卖弄自己。但是，我没有她跟我哥怎样的证据，也不想落下个搬弄是非的骂名，就没跟你说。” 陈玉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我的解释，同时也回答道：“去了，怎么可能不去？” 我一想，这问题问得真是傻，陈玉那么紧张我哥，怎可以不去查证？ 果不其然，陈玉说，自打收到那信息后，她不但查出了电话的主人，还摸黑去店里面观察过我哥跟那女人的互动。 通过肢体语言确认他们已经越界之后，主动去店里敲打过他们，又借替亲戚找事做之名，规劝过我哥。 “结果，你看到了，那女的现在还一直在。” 这话说完，陈玉眼中已满是雾蔼。 看得出来，她正在竭力控制，不让泪水流下来。 我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候，也似乎说什么都显得太苍白、多余。 待她情绪稍稍平定后，我才问道：“你还像过去那么爱我哥吗？” 迟疑片刻后，陈玉咬了咬下嘴唇，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我不知道。可是，当我亲眼目睹你哥将你妈送回家，又折回店里面，搂着那女人隐进黑暗时，我是真心疼自己，为自己不值。” 我突然意识到，都到这份上了，如果我再劝说陈玉留下，近似于残忍地拿刀往她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戳上一个口子。 我飞快选定立场：这件事情，还是应该交给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决定，还原他们内心深处的决定。 他们离婚一事很快提上了日程。 陈玉表示，侄儿已经年满 18 周岁，不存在监护权问题。但希望我哥能够负担起他大学期间的学费和开支。 他们买的新房她也不要，不过但得过户到侄儿名下，以备他将来成家时用。至于我哥那水暖器材店，她不懂行也没时间管，如果我哥能适当补偿她的话，那是最好。 因为当初我哥刚开店的时候，毕竟跟她拿过不少的钱。 我哥见陈玉去意已定，表示之前帮陈玉买的那辆车可以归她外，还愿意补偿给她 30 万。 作为旁观者来说，个人觉得我哥开出这30万的数目，还是很有诚意的。不过，这可能也从另外一个方面佐证了，他背叛陈玉的事实。 但凡做生意的人都知道，近两年的建材生意是真难，能支撑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如果不是自觉愧对陈玉，他不会在这情况下还能这么仗义的。 谁知，这数字传到我妈耳朵里后，她老人家语出更惊人：“30 万少了，最少 50 万！” 这下，不止是我，连陈玉自己都摸不着头脑了，不断给我发微信：“张琳，你妈妈这是啥意思，难不成她觉得我还能回心转意不成？”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她。 我妈一定是不希望陈玉跟我哥离婚的。她说这话，既有肯定陈玉对这个家的付出，也有舍不得的感情在，更为自己没教好儿子觉得愧对陈玉。 但陈玉外柔内刚，就像当初认定我哥当她爱人一样，一旦她决定了要走，那就是什么都想好了。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其实是句毫无意义的话。 在我看来，不管是谁，但凡他不懂得珍惜一件东西或是一个人，都只能是代表他不值得拥有那物件，或是人。 至于爱，有。但肯定有保质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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