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波妞的学生阿珂最近让她很担心。 阿珂从小就学钢琴，波妞一直是她的陪练老师。中间停了两年，去年才又接着学琴。阿珂妈妈的意思是，孩子要走专业。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波妞很愉悦，阿珂似乎也沉浸在这种重逢的喜悦里。可是，渐渐的，很多问题出现了。 波妞第一次跟我说起阿珂的情况时，我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珂有一个学霸哥哥，不仅从小学习书法，在这方面获得了一些造诣，也没有落下文化课，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某高等学府。 妈妈对哥哥取得的成绩感到惊讶，觉得自己没有管过儿子，他就这么优秀。如果自己在女儿身上下功夫的话，一定会获得更多惊喜。 当人们开始有了期待和贪念，结果往往事与愿违。而留给他们的，只能是无尽的焦虑和愤怒。 阿珂在私立学校读初中，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和晚上就在家练琴。假期也没有休息过。她的世界，除了黑板琴键，什么都没有。 阿珂妈妈经常抱怨女儿不好好练琴，叛逆不听话。情绪起来了，还会细数自己对女儿的付出，越说就越气愤。觉得女儿辜负了她的期待，她的牺牲。 接触的时间越长，阿珂身上的问题就越明显。 想要弹好钢琴曲，就需要丰富的情感，阿珂没有。她体会不到乐曲中的喜怒哀乐，甚至她自己也没有什么情绪。 有一次波妞给她带了两个草莓熊的氢气球，她很喜欢，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挺好看的。波妞觉得她只是青春期的拧巴，也就没在意。 一个青春期的孩子，如果没有le喜怒哀乐，是件很恐怖的事。 很快，波妞告诉我说，她发现阿珂的手臂上有小刀的划痕。而这个划痕并不像是她说的不小心划到了。 直到昨天，波妞才确定，阿珂的整条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刀划伤的痕迹。 阿珂在自残。 我想象不到，阿珂的内心是有多绝望，才会用这种自伤的方式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子，每天都被困在五线谱编织的牢笼里，背负着妈妈的期待，顶着哥哥的光环，带着内心的内疚和压力，在夹缝中艰难的活着。 她没有朋友，只有钢琴。她没有社交，只有音符。她没有生活，上一次休息是去年生日那天，下午妈妈带她去公园转了转。她甚至，连活下去的欲望都寥寥无几。 波妞是敏感的，她的这种敏感让她发现了阿珂的不正常。在劝说了很久之后，阿珂妈妈终于同意阿珂跟着波妞一起出去3个小时。 仅仅3个小时，抛开路上的时间，只够吃个午饭稍微逛一下。也就是这短短的3个小时，阿珂仿佛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后来听波妞说，阿珂练琴的时候更认真的，也开始唱谱了，甚至她的拧巴，也好多了。 阿珂开始愿意在波妞面前把袖子卷起来，露出她满是刀伤的手臂，也露出她小小的、谨慎的一颗心。 即便是这样，我的心还在紧紧地揪着。 阿珂妈妈的焦虑和期望还在，哥哥的光环还在，阿珂对生活的绝望还在。 阿珂小心翼翼地反抗着，报复性熬夜、毫不在乎的模样、偷偷地自伤，都是她内心深处的呐喊，都是她想活下去的欲望。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件事情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或许，我也应该做些什么了。 （图片均来自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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