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看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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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看玉兰

作者：牛雪林

山东老家，李木生老师受邀携文朋诗友一行数人，热情洋溢地奔赴古城曲阜去看玉兰花。那两株共度晨昏了半个世纪的玉兰，那两株生长于曲阜一处窄门深院里的玉兰，在春阳里，在晴空下，恣意的盛开着，“开成了一银色的飞瀑，开成了一团落入了人间的云朵”。古城小院里的那两株合拱的玉兰，摇曳着花影里仰望着它们的人的心，当然也摇曳着千里之外遥知诸老师们欢聚一堂赏玉兰咏玉兰的我的心。本是我的老家的曲阜，在诸老师们畅舒心絮的热闹里，我却在千里之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看客。

落寞吗?

孤寂吗?

细细地想，有一点。

再细细地想，那落寞里，那孤寂里，其实有一丝丝淡淡的乡愁浓浓的氤氲着，深深地在心里弥漫开来。

想起没有离家时的那些美好时光。每月休班，从济宁回曲阜，一路都是风景，曲阜的家更是如诗如画，方方正正的房屋院落，山环水绕，夏季里，更有那房后孔子湖里的半米多长的大鲢鱼和如蒲扇般大的河蚌。房前山上是一片片梯田，田间地头，到处可见密如攒珠的山枣、桑葚，还有向阳而生的金银花。

还想起，在济宁，每周一次去李木生老师家里借书。从我们所在的煤矿到李老师的家，是一条市区大道，两侧的行道树有好多白杨，大的有两搂粗吧。春天，绛红色的杨花先是坠满枝头，不几天，新叶抽芽，杨花便落了。落在树下的彩砖地上，厚厚的一层，远看如一张巨大的绒毯，踩上去，软软的，发出轻轻的啪啪的响声，像春天的细语。

大手掌般厚实墨绿的白杨叶，就那样静默着摇曳在夏里，摇曳在秋里，偶尔，风来了，雨来了，那静默的叶却仪仗队般齐刷刷鼓起掌来，只听见一大片拉着长腔儿的:“啪啦啦，啪啦啦”。

冬天，走在去李老师家的这条路上，就是一副泼墨画。有冬阳暖暖的照下来，白杨粗的干，驳杂细小的枝，都投影在红的绿的地砖上，我突兀的走进这宁静的画中，搅拌起一地的生动。

李老师的家里，那些依墙而立的直达房顶高的书架，密密匝匝排满了书，我每周去一次，一次借两本，只是，每次还书都要放回原处。那时，我第一次知道了木心，知道了海子，知道了苇岸，知道了王小波，知道了王鼎钧，更是熟悉了龙应台和余秋雨。

那时我是那么的幸福。

而现在，明媚的春阳里，我只能坐在公寓里静看李老师们一起赏花赋文的热闹，扎扎实实做了一个看客。

来在长武已是八个年头，我之于这里依然是个过客，而离家千里的我，面对遥远的故乡，却又成了一个静默的局外人。

长武也有玉兰。就在小区对面的大光场上，一排排，一行行的，不下百棵。

红的，白的，都有。也去看看玉兰花吧。对自己说。

树已有碗口粗，冠却不大，只有大雨伞般。长武春来的晚，玉兰花还没来到，春阳下，毛绒绒的花苞才裂开一道缝，只吐出玉兰花一点点的裙摆的嫩嫩的粉、嫩嫩的白。

没有花，那就抱抱树吧。

我伸出手臂，暖暖的把玉兰树干抱着，仰起头看着暖阳下柔柔的冠，心里喃喃的问它:你也来自于山东老家吗?咱俩也是老乡吧，这里肯定也不是你的家吧，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扎下了根，长出了叶，还密密匝匝的开了好多的花，并且还给了同是老乡的我莫大的安慰，我要向你学习呀。

长武也有玉兰，我用手臂环抱着它，一起生长在长武温暖的晴空下，静待那一树瓷铸玉雕般的玉兰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