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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生工程

□郭才书/ 文

明生和功成是高中同学，同一天进的学校。

明生伶牙俐齿，思维敏捷；功成笨嘴拙舌，一脸憨相。

中考明生差1分多没考上高中，是托关系上的学；功成差不到2分没考上高中，是走后门读的书。

明生在文科班；功成在理科班。

寒窗苦读三年后高考，明生榜上无名，功成名落孙山。

明生背起铺盖卷，走进了民工队伍；功成拎起编织袋，加入了建筑大军。

明生买了施工技术的图书，挑灯夜战，啃读建筑识图；功成借了工程造价的文籍，悬梁刺股，苦学工程预算。

若干年后，建设工程行业兴起了建造师执业资格考试。明生和功成，同一年取得了建筑一级建造师执业资格，拿到了安全B证，并注册在了同一家建筑公司。

一个“明生”，一个“功成”，公司领导或者同事见到他俩，都会开玩笑说“民生工程”来了。

谷雨过后没多久，公司中标了两个项目：一个是省城A区小学教学楼，一个是省城B区政府办公楼。工期都是12个月。

教学楼在城乡结合部，虽然是两栋，建筑面积大，但是楼层低，只有四层，装修简单，造价低；办公楼在城市中心位置，尽管就一栋，建筑面积小，可是楼层高，却有九层，装修豪华，造价高。

公司领导在斟酌明生和功成谁去哪个项目担任项目经理最合适，确保工期如期完成。于是分别把俩人喊进办公室，让明生和功成各自谈一下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并且说按期交工有奖，延迟交工有罚。

明生略微停顿后说：自己愿意到施工任务重、施工条件差的教学楼项目去，把施工任务较轻、施工条件较好的办公楼让给功成；功成不假思索:领导安排去哪里就去哪里，或者明生愿意去哪一个，给自己留下另一个就行了。

领导遵从了明生和功成的意见。明生去了教学楼项目，功成去了办公楼项目。

两个项目几乎同时开工。

明生画了施工进度横道图，周密部署，白天黑夜干；功成绘了施工进度网络表，精心安排，昼夜两班倒。

明生和功成明争暗赛，都生怕落在对方后面。

明生会来事，三天两头跟监理公司总监、监理到大饭店吃点儿喝点儿，完了塞给一人一条烟晕乎乎地离去，免得他们吹毛求疵找事儿喊停工；功成也不傻，隔三差五和项目部管理人员及各班组长找个小酒馆喷会儿唠会儿，末了扔给一人一包烟笑眯眯地走了，好让他们费力劳心加把劲儿赶进度。

三个月过去，转眼到了秋天，两个项目的竞赛依然处于胶着状态，施工进度差距还不是那么明显。教学楼项目的两栋楼，一栋四层即将封顶，另一栋三层已结顶；办公楼项目这栋楼，虽然有地下停车场，但是也起到了六层。

秋后不久，省城启动了重污染天气应急响应。

明生深谋远虑，找到学校校长办公室，要他们抓紧时间向有关部门提交手续，尽快申请教学楼项目为“民生工程”。

校长倒也上心，戴上眼睛，一丝不苟写起了申请。然后跑区住建局，跑区生态环境局，跑区政府，跑了大半个月，最后被告知需要交钱。校长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申请民生工程还得缴费？”

“你以为这里是慈善福利机构？”窗口里的人白了他一眼。

一个学校哪里有钱？申请就这样黄了。

功成谨小慎微，被区办公室主任喊到办公室，递给他一张纸，说这是办公楼项目批下来的“二类民生工程”，重污染天气管控期间可以继续施工。功成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政府办公楼也是民生工程？”

“政府办公楼怎么就不是民生工程？政府是人民政府，办公楼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办事的。”区领导白了功成一眼。

办公楼项目如期交工，区政府举行了隆重的的乔迁仪式。

教学楼项目又过了一年半，赶在9月1日学校秋季开学仓促投入使用。

后来，每每谈起这个事，明生都后悔不已：“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想着教学楼项目一定能申请成'民生工程’，便把办公楼项目送给了功成，谁知道政府办公楼也能成了'民生工程’啊？”

——  The  End  ——

郭才书   网名品茶悟禅，林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芝兰园》签约作者、特邀校对。玩的是嘴皮，共的是心。嘴花心实，大愚若智，自称“西河愚人”。爱好文学和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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