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1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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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园夜过纵谈杜句

涛园钞杜集，半岁秃千毫_（1）。所得都成泪，相过问奏刀_（2）。万灵噤不下，此老仰弥高_（3）。胸腹回滋味，徐看仆命骚_（4）。

【笺注】

当是正月初，涛园即沈瑜庆（详见0261《沈观察瑜庆饮集墩湖阁子》笺注）夜过陈三立宅，两人纵谈起杜诗。陈三立由此写下此诗。

此诗描写了沈瑜庆钻研杜诗的用力之苦之勤，及对学习杜诗的困惑，表达了陈三立自己对学习杜诗的体会。

（1）“涛园”二句：涛园手抄杜甫的诗集，半年来使秃了千管毛笔。

“涛园”句，沈瑜庆在《甲寅立春超社第十九集赋得“何处生春早”，用元微之韵，赠同社诸公，以止相冠首，馀以齿为序。后八首自述》其二十首云：“何处生春早？春在杜集中。秋前抄腕脱，腊底线装功。”

首联描写沈瑜庆手抄杜诗的辛勤。

（2）“所得”二句：所得到的，都成了感动眼泪！互相往来时，就问杜甫如何下笔作诗。

“相过”，互相往来。唐韩愈《长安交游者赠孟郊》诗：“亲朋相过时，亦各有以娱。”

“奏刀”，运刀，喻下笔作文。清钱谦益《〈玉剑尊闻〉序》：“世之君子，有志国史者，师慎可之意而善用之，无惮筑舍，无轻奏刀。”

颔联写沈瑜庆为杜诗而感动，却难以领会杜甫是如何写出这样的诗的，因此来问陈三立。下二联既是回答。

（3）“万灵”二句：众神都闭上嘴，不敢下来回答，此老真是仰之弥高啊！

“万灵”，众神。宋苏轼《次韵张昌言喜雨》：“精贯天人一言足，云兴岳渎万灵趋。”

“仰弥高”，仰看觉得更高，形容对崇高品德或才能的的敬慕。语出《论语．子罕》：“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

颈联指出杜诗的高妙，难以琢磨，神灵也难回答。

（4）“胸腹”二句：胸中肚里反复地品味，慢慢就会甘心地作杜甫的奴仆了！

“滋味”，味道，引申为感受、品味。《隶释·汉议郎元宾碑》：“加有聪明睿哲之才，博五经之滋味。”

“仆命骚”，“奴仆命骚”之省，诗人甘心做奴仆。语出唐杜牧《太常寺奉礼部李贺歌诗集序》：“贺生二十七年死矣。世皆曰：'使贺且未死，少加以理，奴仆命骚可也。’”骚，骚人，诗人。此指杜甫。

尾联指出，只有自己反复品味，才会慢慢有所得。言外此诗只有自己帮得自己，别人帮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