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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以来曾经跟苏联有过一段蜜月期，但自上世纪60年代开始两国关系恶化长达20多年。 但谁也没想到1985年苏联一架客机被劫持迫降于黑龙江齐齐哈尔农场，居然给了两国关系改善一个天赐良机。 我外交部与公安人员妥善处理劫机事件，尽其可能的给予苏方人员人道主义照顾。 被劫持的苏联乘客非常感激我方的招待，甚至回国时还希望能多住几天再走。  客机 神秘苏联飞机突然迫降农场引关注，副驾驶员不堪领导迫害劫持飞机叛逃中国1985年虽然“冷战”已经走入尾声，但中苏关系仍然没有得到实质性改善。当年12月19日下午2点左右我黑龙江空军防空雷达突然发现，从苏联方向一个小型飞行器越过额尔古纳河进入我国领空。 在机场待命的两架歼-6战斗机立即升空查看，最后确认是一架苏联民航的安-24型短程客机[1]。起初我空军人员怀疑该机因设备故障误入我国领空，但战斗机贴近观察后发现该机竟有在我国齐齐哈尔机场降落的意图。 尽管我方驾驶员通过无线电坚决反对苏方机组的行为，但鉴于其是民航机又不好直接将其击落。 至下午2点30分眼见该机降低飞行高度，最终于齐齐哈尔市甘南县长吉岗乡农场迫降。  苏联民航的安-24型短程客机 当时长吉岗乡农场副场长刘国忆和管理局办公室主任黄敏正在办公室值班，飞机低空飞行的巨大声响让二人冲了出来。随即他们就见到一架客机在已经冰冻的麦茬地上迫降，滑行大约380米后停了下来。 二人马上组织民兵冲过去将飞机包围，很快齐齐哈尔公安人员和解放军也乘车赶到现场。 而先期赶到的许多农场职工眼见飞机上有大大的CCCP字样众说纷纭，突然有老人反应过来：这不是老毛子(苏联)的飞机吗？ 由于当时中苏关系已经恶化20多年再加上长期“防备苏修帝国主义入侵”的宣传，广大军民对于这样一架从天而降的苏联飞机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客机 当荷枪实弹的我公安人员慢慢靠近飞机之后，却看到驾驶舱里有人频繁向我方人员招手。随后驾驶舱门打开舷梯放了下来，一个大胡子苏联人高举双手走下飞机。 我公安人员确认他身上没有武器后将其带到车上审问，但一直到晚八时黑龙江省外事办公室主任王耀臣到达现场，双方才用俄语沟通明白。 原来这个人是该客机副驾驶员阿里穆拉多夫，也正是他劫持这架飞机来到齐齐哈尔。 据阿里穆拉多夫交代他1952年出生在苏联阿塞拜疆共和国，1976年正式成为苏联民航一名普通飞行员。  飞行员 尽管他工作兢兢业业却由于上级腐败而长期得不到正常晋升，愤怒的他写信向苏共中央检举上级的不法行为。可他这样做却招来了报复被取消飞行员资格3年，还差点被上级送进了精神病院。 重新复出之后他依然受到新的上级主管无端刁难，感到留在苏联已经没有任何前途。 于是阿里穆拉多夫决心学1976年苏联空军米格-25飞行员别列科，驾驶飞机叛逃到别的国家[2]。 但是阿里穆拉多夫所在的航空公司只有从雅库茨克飞往伊尔库茨克的安-24型短程客机，从地理角度来看他劫机也无法叛逃到日本或韩国，只能选择与苏联处在敌对状态的中国。  苏联空军米格-25 于是12月19日当天阿里穆拉多夫利用其担任副驾驶的便利，将一把折叠水果刀带上飞机。 飞机起飞之后当同在驾驶室中的领航员去卫生间，他又借故将空中机械师支走。 然后阿里穆拉多夫突然关上驾驶室舱门，把折叠水果刀架在飞行员谢尔盖维奇脖子上强迫其改飞东南方向。尽管谢尔盖维奇非常不满但考虑到机上5名机组人员，和38名乘客的生命安全也只能按他的要求去做。 阿里穆拉多夫本想挟持飞机到齐齐哈尔机场降落，但因为他们没有飞行地图再加上该机燃料有限没有太多选择，所以在下午飞到长吉岗乡农场上空时选择紧急迫降。  齐齐哈尔机场 戴秉国临危受命处理突发劫机事件，苏联外事人员到来仍然拒绝让乘客下飞机通过审讯阿里穆拉多夫并与机上人员沟通之后，我方人员确定这只是一起并没有过多政治因素的普通劫机案。 阿里穆拉多夫因为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可以由我司法部门进行处理，但如何同机上其余人员打交道让指挥部一时非常无奈。 尽管我方很快就安排了2辆带有空调设备的大巴车到达现场并为苏方人员烧水做饭，但其余机组人员和乘客就是以安全为由坚持留在飞机上。 19日晚23时我外交部苏联东欧司副司长戴秉国刚刚准备上床入睡，就接到外交部领导紧急打来的电话。他这才得知有苏联飞机迫降黑龙江省齐齐哈尔的突发情况，马上同公安部和民航局数名工作人员乘坐空军专机前往黑龙江。 但令这几个头一次享受乘坐专机待遇的工作人员傻眼的是，空军竟然只给他们安排了一架没有多余座椅的货机。他们只能坐在冰冷的飞机地板上，一边忍受颠簸一边讨论到达现场后的处置方案。  戴秉国 第二天早晨专机到达哈尔滨后又乘坐空军调拨的一架直升机飞到齐齐哈尔，待他们转乘车辆到达长吉岗乡农场时已经是上午九时。 戴秉国等人已经听了有关部门处置劫机犯的相关情况，现在的难题是如何劝苏方人员下飞机接受我方的善意安排。12月下旬的黑龙江已经进入全年最冷的时候，这架安-24是普通的苏联民航客机并没有过多的防寒措施。 头一天飞机降落时尚有电还可以每30分钟启动一次机上空调，但到20日电池能量耗尽再也无法取暖。 戴秉国进入机舱眼见这些乘客在头一天晚上都被冻得脸色苍白，有些女性乘客由于考虑只是短途飞行只穿着呢子裙。  戴秉国 尽管早上面包、牛奶和肉罐头等已经被送上了飞机，可戴秉国仍然看到机上的老人和儿童已经显得非常虚弱。 但无论戴秉国如何努力劝说，机长和乘客都坚持认为这架客机相当于苏联国土；只要待在上面他们就能得到苏联的“保护”，没有莫斯科的最高指令他们绝不能离开飞机。 在戴秉国等人口干舌燥没有效果的时候，苏联驻中国大使馆也派了领事部主任格里山来到现场。 戴秉国和格里山是老相识，尽管中苏关系一直处在冰冷状态，但二人每次相见都无话不谈。  戴秉国 见格里山来到现场戴秉国喜出望外，可接下来让他非常疑惑的事情发生了。 格里山进入机舱后居然用俄语大声斥责机组人员和乘客，大致意思是他们未能阻止这一起劫机事件给苏联政府脸上抹了黑。 随后格里山把驾驶员请下飞机来到旷野，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秘密会谈。 之后驾驶员又重新回到飞机，而格里山却对戴秉国说他同样无法做主，需要苏联外交部发布正式的通告。  戴秉国 为机上人员生命我方进行不懈努力，苏方人员得到优待回国时希望能多待几天到这时戴秉国也明白由于苏联政治体制的僵化，无论是客机机组成员、普通乘客还是格里山，都已经习惯了一切服从上级。 但他也非常清楚在当时我党代表已经参加多位苏联领导人葬礼并释放出改善中苏两国关系的信号后，若能将这次劫机事件变成加强中苏人民友谊的好事将会彪炳史册。 于是戴秉国马上利用官方渠道同北京建立联系，外交部高层也非常重视这件事；通过中国驻苏联大使李则望，直接找到了苏联外交部副部长贾丕山（斯捷帕诺维奇）。 贾丕山作为一个“中国通”本就有心改善同中国关系，听闻中方妥善处置劫机事件自然也非常高兴；于是他通过中国驻苏联大使馆给戴秉国传来了他的口信：按照中国政府的安排，马上让乘客们去齐齐哈尔。  戴秉国 当戴秉国得到这一重要指示格里山还在苦苦等待苏联外交部的官方指示，戴秉国意识到自己已经占据先机。 于是他非常严肃地对格里山说：“莫斯科已经传来口信，让乘客马上下飞机。还有天快黑了马上降温，你这么多同胞如果有人冻死在这里，你要负责的。” 格里山犹豫半天对戴秉国说：“老戴啊，凭着我们多年的了解和友谊，这次我听你的。” 就这样格里山也没有了之前的成见，马上爬上飞机大声告诉所有人：苏联政府已经允许他们下机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乘客和机组人员欢呼雀跃，争先恐后冲下飞机享受中方提供的其它美食。随后在我方相关部门协调了更多的空调大巴车，把他们全部接到了齐齐哈尔条件最好的湖滨宾馆。 戴秉国 面对我方的款待这些曾经抱有深深敌意的苏联人都改变了之前的冷漠态度，不但互相毫无顾忌地交谈还同我方陪同人员聊起了当年中苏关系那段黄金岁月。 由于之前苏联官方长期的反华宣传，他们骨子里认为中国是一个贫穷、愚昧、毫无希望的国家。但是当他们乘坐大巴车来到齐齐哈尔后，也不得不感叹中国在改革开放后取得了巨大成就。 一个中年男士还动情地拉着我方人员的手说：当年他父亲是苏联红军，参与过从满洲里到旅顺的战斗。 所以他也非常期望在他们这一代能够看到中苏重新携起手来，共同建设社会主义大家庭的那一天。 戴秉国 20日下午戴秉国又接到了外交部的紧急通报，他们已经同苏联民航部门协调好由苏联派出一架图-134型客机在哈尔滨机场接回滞留的苏方人员。 戴秉国马上与黑龙江省相关负责人进行协商，民航部门和空军出动2架直升机将这些苏联人全部接到了哈尔滨机场贵宾室。 他们到了之后哈尔滨市负责同志又举办了盛大的欢送会，整整六桌各种美食和应有尽有的中国啤酒，让这些苏联人感受到了中国人民的巨大热情。 戴秉国 接下来我方给苏联乘客和机组人员都提供了一件当时尚属稀罕物的羽绒服，琳琅满目的颜色和合身的尺寸让饱受轻工业品匮乏的苏联人赞叹不已。 我方又给他们每人一个压力暖水瓶，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却让苏联人爱不释手。 再过几天就是基督教最重要的节日圣诞节，许多苏联人都调侃“要是能在中国多待几天就好了”。 21日下午近6点所有苏方人员乘坐图-134客机返回伊尔库兹克，标志着这一起跨国民航劫机案得到了圆满解决。 图-134客机 小事件推动中苏改善关系大历史，依法公正处理劫机犯令其终生感谢中国1986年元旦刚过苏联民航部门派出7名专家来到齐齐哈尔讨论如何处理这架安-24客机，当他们看到中国民兵和警察日夜看护这架苏联飞机时都主动伸出了大拇指。 经过苏联民航负责人现场检查后确认该机在迫降过程中并无损伤，于是我方人员一面为其拉来了航空燃油现场加注；一面出动拖拉机为其清除前面的障碍，当天下午这架安-24在长吉岗乡农场数千群众的注视中成功起飞回到苏联。 尽管这件事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故而在国内外媒体没有引起多少波澜，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对中苏关系的改善发挥了重要作用。 1985年3月苏联新一任领导人戈尔巴乔夫上台，为解决苏联当时严重的内忧外患问题已经有心缓解同中国的紧张关系。 1986年7月28日戈尔巴乔夫在海参崴发表讲话，他宣布苏联将从阿富汗、蒙古撤走部分军队；同意按照主航道中心划分黑龙江的边界走向，还表示对中国国内政策表示尊重和理解。 戈尔巴乔夫 戈尔巴乔夫的举动正符合中国领导人邓小平之前对改善中苏关系的看法，8月13日中方对戈尔巴乔夫的讲话表示谨慎欢迎并提出恢复边界谈判。 此后两国关系迅速升温，1989年戈尔巴乔夫访华标志着两国关系实现正常化[3]。 尽管当时苏联政府很想把劫机来中国的阿里穆拉多夫引渡回苏联震慑“不同意见者”，但我外交部和司法部明确回复：由于中苏两国并没有引渡条例，再加上阿里穆拉多夫在中国犯罪必须先接受中国法律的判决。 1986年3月4日哈尔滨市中级法院以危害航空安全罪判处阿里穆拉多夫有期徒刑8年，苏联外交代表旁听此次审判并表示满意。 哈尔滨市中级法院 如果按照这个判决他必须到1994年才能出狱，但1991年苏联解体后我国考虑到释放阿里穆拉多夫回自己的祖国已经不存在政治上和法律上的困难； 再加上其在狱中表现良好且学会了流利的中文，我国政府从人道主义考虑提前释放阿里穆拉多夫。 他回到阿塞拜疆之后很快成为了一名成功的商人并在几年后移民到了俄罗斯，但阿里穆拉多夫仍然认为在中国那几年是自己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时光。 参考资料[1]高培仁·民用飞机设计参考机种之一安-24双发涡桨短/中程运输机·《民用飞机设计与研究》·2015年第2期：第97-98页 [2]苏军三大叛逃事件震惊世界美军方大开绿灯(图)·中国经济网·2006-03-18 [3]邓小平与戈尔巴乔夫会见追忆--中国共产党新闻--中国共产党新闻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2022-08-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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