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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龙|情系龙窝山

 120035948@qq.com 2023-03-27 发布于江西
情系龙窝山
文/谢文龙

无端地,我兀的记起了您——龙窝山。我清楚那是缱绻在心底的情愫作祟,需要我用文字来抚慰。

寒假回家乡,乍见您已是面目全非:当年成排的葱郁的杉树林被伐去大半,铺满松针布满荆棘点缀着小野花的山冈被夷为平地。我驱车碾压在您宽阔平坦的背脊,剧烈的“沙沙”声可是您无奈的呻吟?那被水泥凝固结实的路基,那鳞次栉比的厂房,那耸立的烟囱,那呼啸而过的工程车……湮没了您真实的胎记。

我不得不在回忆中重新读您!

小学毕业,该到集镇上初中了。父亲掮一根扁担,一头挂着小木箱,一头拴着小半袋大米,颤颤巍巍。我乐颠颠紧随其后,憧憬着那个心目中的“都市”,途经于您,陶醉于您的曼妙风姿:连绵起伏的山岭,一排排树木秀颀挺拔,婆娑的枝叶撑出阴翳的天空;绿草铺满地面,野花星星点点,姹紫嫣红。一条满是沙砾的小道逶逶迤迤,直伸向您的腹地。清风过处,沙沙沙的枝叶摩挲似你打盹时的鼾声,清脆的鸟鸣和汩汩的泉响是您苏醒后的昵喃。我犹如撞开栅栏出逃的小鹿,被迷得七荤八素。

至今挥之不去的却是那场飘飞的风雪。

那一年农村包产到户,不甘贫穷的父亲背井离乡到修水搞副业。学校放寒假,正遇上下雪天,雪花纷纷扬扬,似大朵大朵的棉絮,很快把大地装扮得银装素裹。母亲来学校接我,依旧是一根扁担:一头拴着木箱,一头挂着被褥,颤颤巍巍。我背着书包,里面塞满了书,沉甸甸的。我们母子俩走在万籁俱寂的山野。雪愈下愈大,给龙窝山披上一件素衣。我有点害怕,憋着气闷着头只管赶路。脚踩在松软的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母亲气喘吁吁。我提出要帮母亲分担一段路程,不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母亲忙不迭提醒我:“崽,脚下走稳点!”我埋怨自己的孱弱,都十几岁了仍帮不上母亲一把。就把怨气撒在父亲身上:“别人都是爸来接,快过年了,爸躲着不回……”母亲没容我把话说完,抢去话头说:“你爸更辛苦,修水的山比这龙窝山不知高出多少倍。”我支支吾吾,将信将疑。龙窝山,这白茫茫的世界就此定格在我的心底,永不漫漶。

后来的一年,我与父亲住进了龙窝山。

时序进入深秋,疯长过水稻的田野,被锃亮的犁铧翻转过来,和着草木灰的油菜籽一同被埋进土地,只等着涅槃,为来年捧上金灿灿的春天。

那时农村,并不因你的勤劳就眷顾你财富。我们这个穷得捉襟见肘的家呀,不仅粮食入不敷出,就连柴火也是青黄不接。正好我们一个远房亲戚在龙窝山林场做事,父亲就带上我,一根扁担,两截麻绳和两把弯刀。我们要在龙窝山斫茅草。

此时的龙窝山,依旧不改她葱绿的峨冠,只是地上的荆棘榛莽都萎靡枯黄。白天,我与父亲忙着斫茅草。那茅草太有韧劲,我必须像锯木头似的来回扯上几个回合,才能斩获一丛,脊背隐隐作痛。看看父亲,只见他左手一掰,右手上的镰刀一伸,一扯,眨眼工夫就拢上一大摞。有时,灰色的野兔突然从草丛间蹿出,或是拖着长尾巴的黄鼠狼攀爬上树杆,就觉得这龙窝山真是趣味无穷。也会想起课文《凡卡》中的爷爷,那个有趣的老头,“逮住它,逮住它,嘿!短尾巴鬼!”听着就有趣味。晚上,我们找一个凸起的山冈席地而坐,父亲与亲戚聊家常,我一遍遍数着天空中眨着眼的星星。亲戚很健谈,满肚子的传说。他见我沉默不语,就给我讲龙窝山的来历:相传康熙皇帝下江南时路过此地歇息,看见群山起伏,水草丰茂,牛儿成群,风光旖旎,情不自禁地赞叹:“放牛好去处也!”这座山就是因天子停歇,便唤作“龙卧山”,“卧”与“窝”谐音,“龙窝山”便由此叫开。还有“铜门坎”“铁门坎”等名,我听得津津有味。荒凉的山野,只因有了这些精神上的饕餮盛宴,我居然嚼不出“苦”来。

时光的车轴仅仅转上几十年,我似一只离群的孤雁,辗转在南方城市。见到给我留下美好记忆的“龙窝山”遭遇戕害,心中五味杂陈。我无力去守护那满山的苍翠,更希望家乡富裕美好。

“龙窝山”哟,我念念不忘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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