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明是南岭山下的一个樵夫,父亲早逝,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十分贫穷,眼看陈大明快四十岁了,依旧没有人愿意嫁到陈家。 为此陈母特别内疚,这天又在感叹:“大明,是娘没本事,耽误了你一辈子,害得陈家后继无人呀。” 陈大明倒是想得开,他安慰母亲说:“娘,就咱们家这条件,女子进门了也是耽误人家,娶不上就娶不上呗,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您就不要再操心了。” 陈母也知道强求不来,但人老了这就是一个心病,但担心唠叨多了陈大明不开心,她后面也就说得少了。 陈大明每天进山砍一担柴,挑到集市上去卖,换上少量的钱,给家里买一点盐巴之类的必须品。 这天早上,陈大明进山砍柴,因为附近的柴都砍得差不多了,他就往远处走了一些,想挑一些质量好的柴火,卖个好价钱。 到中午时分他才挑着柴往集市上走,卖完柴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只好随手扎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点上匆匆赶路。他翻过一座山,来到一个村庄时,他听到一户人家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他停下来仔细听,发现是山脚下这户独门独户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可房间里没有灯,似乎也没有动静,但孩子的哭声清晰又明亮。 现在时间尚早,应该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他担心孩子出了什么事,就去敲了敲门,院子里没有反应,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借着火把微弱的灯光,他发现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坐在地上哭,而旁边躺着一个女人。 陈大明赶紧过去抱起孩子,再去探女人鼻息时发现她早已经没有了呼吸,陈大明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可他在房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别的人。 他只好抱着孩子出去,敲开了不远处一户邻居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大嫂,她看了看陈大明怀中的孩子,指着孩子的家问道:“你是他家亲戚?” 陈大明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只是路过刚好碰到孩子在哭,进去一看,他娘已经死了,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别人?” 大嫂一听女子死了,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叹了一口气说:“她也是一个命苦的女人,丈夫是一个赌鬼,出去一次一两个月不回来,回来一趟就把家里所有能变成钱的东西都搜刮走,根本不管他们母子的死活。” 陈大明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等男人,有娇妻幼子却如此不懂得珍惜,他有点郁闷地问:“那他们母子怎么生活?他这次走了多长时间了?” 大嫂回忆了一下说:“前几天刚走,听说他把家里的米都背走了,女子不让,还把她打了一顿,这两天没见她出门,我以为她在家中养伤,没想到她的日子到了这一步,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去看看她,给她送点吃的。” 大嫂说到这里有点伤心,看到陈大明怀里的孩子一直在哭,伸手抱过他说:“我给孩子喂点米汤,既然你遇上了就行行好,跟我家男人一起把她埋了吧。” 陈大明点了点头说:“嗯嗯,我正有此意。”说罢两个男人出去,在女子的院子里就近挖了一个坑,把她草草埋了。 回到大嫂家,孩子已经睡着了,陈大明看着熟睡中的孩子,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感,他对大嫂夫妇说:“既然孩子的爹这么不着调,能不能把这孩子给我养?正好我无妻无子,一定会善待他的。” 大嫂一听他这一把年纪还无妻无子,就想着肯定是家境贫寒,但她转念一想,这孩子要是跟着他那赌鬼爹,估计还会被卖掉,还不如让他爹认为孩子饿死了,就不会再打孩子的主意了。 大嫂想到这里就对陈大明说:“这孩子他爹更靠不住,说不定还会把他卖掉,与其这样,还不如你把他带走,但你一定要善待这个苦命的娃。” “你们放心,我就是自己不吃,也会把孩子养活的。”陈大明向大嫂保证道。 陈大明抱着孩子在大嫂夫妇的目送中踏入了夜色,那晚他回到家的时候子时已过,陈母因为担心儿子一直睡不踏实,此时听到动静,她赶紧起来查看。 发现陈大明怀中抱的孩子,她惊讶地问道:“哪来的孩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陈母一连串的问题搞得陈大明不知道该回答哪一句,只好先说:“你先把孩子抱到床上去,我一会儿慢慢跟你解释。” 陈母接过孩子,一看是个这么小的男孩,心里多了几分喜欢,对着陈大明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要是自己家的孙子就好了。” “以后就是你孙子了。”陈大明打了一盆水,擦了一把脸,说道。 陈母一听也顾不上把孩子放下,追着陈大明问:“你赶紧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明只好从头到尾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陈母听完,感慨地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他就是咱们陈家的孩子,你赶紧给孩子起个名字。” 陈大明想了想说:“就叫陈远吧,他是一个来自远方的孩子。” “好,好!我们就叫远儿,我现在就带着远儿去睡觉。”陈母说完,喜滋滋地抱着孩子去睡觉了。 次日孩子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直哭着找娘,陈大明想方设法地哄了半天,给他拿了很多好吃的才哄住。 从那以后,孩子慢慢感受到了陈大明和陈母对他的好,开始叫爹和祖母,也接受了自己叫陈远,又没有娘的事实。而陈大明为了让陈远不跟着自己受苦,更是早出晚归地去砍柴,卖柴。 一晃三年过去,陈远六岁了,这天,陈大明砍完一担柴去了集市,可在他走后不久,陈远就发高烧了,小脸烧得通红通红,人也开始迷迷糊糊。 陈母看着可怜的孩子束手无策,只能等陈大明回来再做决定,可她站在门边左等右等也不见陈大明回来,急得她在院子里直转圈圈。 天快黑的时候,陈大明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给陈远买的糖人,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喊:“远儿,你看爹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他没有看到陈远像往常一样欢呼着跑出来,而是听到了他娘焦急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远儿生病了,你赶紧来看看,我一老婆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我都快急死了。” 陈大明一听,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床跟前,用他的大手摸了摸陈远滚烫的额头,他来不及细想,给他娘说了一句:“我这就出门去给他买药。”然后急匆匆地就走了。 他娘从后面追出来,塞给他一个饼子说:“你也跑了一天,拿着路上吃。” 陈大明接过饼子塞进怀里,然后快速地朝山里走去,他们村没有郎中,要想买药必须爬过这座山。此时的他顾不上天黑,加快了脚底下的步伐,闷着头往山里走。 可他没走多远,天就开始下大雨,陈大明出门急,没有带雨具,如果继续冒雨往前走,又担心自己生病了,孩子和老母亲都没人照顾,见前面有一个废弃的破庙,就决定躲一躲雨再走。 他刚到破庙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有点紧张,担心有野兽,赶紧掏出随身带的火折子,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这一看把他惊着了,他看到地上的干草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孩子的衣服湿透了,此刻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于是陈大明拿了一些干草点着,生起了一个小火堆,招呼孩子坐过来一起烤火,孩子也不客气,一边烤火一边问陈大明:“你有吃的吗?我已经饿了很久了。” 陈大明这才想起他娘给他的饼子,赶紧从怀里取出来,递给孩子说:“你家在哪里?父母呢?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山里?” 小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过饼子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吃完之后反过来问陈大明:“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我儿子生病了,我必须翻过这座山去买药,但现在天又下起了雨,我心里很着急。”陈大明也没想着对方是小孩,能不能听明白,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这个容易,我可以帮你。”小孩扑闪着大眼睛说。 “你一个孩子连自己都管不了,怎么帮我?”陈大明不相信地问道。 这时只见小孩从右手上撅下来一根手指,递到陈大明跟前说:“你吹响它,心里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它就能带你去。” 陈大明吓得脸都白了,看着孩子的右手又快速地长出一根手指,“你…你…”,他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那孩子裂开嘴笑了笑说:“大叔,你不用怕,这是骨哨,可以帮上你。至于我,困在这山上很多年了,修炼了一些小本事。你我算是有缘人,我吃了你的饼,回报你是应该的。” 此时陈大明再傻也知道小孩不是寻常人,但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接这个骨哨,小孩看出了他的顾虑,就解释说:“我本是天上的一只灵兽,因为犯了错被困在这座山上,开始重新修炼。如果你心里不安,以后经常给我送点吃的就行。” 陈大明听他这么说,心里踏实了很多,接过骨哨说:“这山这么大,我以后去哪里找你?” “你吹响它,心里想着我,我就会出现。”小孩指着骨哨说。“它很神奇的,你在吹响它之前,心里就想着你要做的事,很快就能实现。不信,你现在试试。” 陈大明在小孩的指导下,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医馆,嘴里吹响了骨哨。他只感觉阵阵风从耳旁吹过,再睁开眼睛时,他的眼前出现了医馆。 他赶紧进去买了药,又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再次吹响骨哨,心里默念着家,片刻功夫他就到了家门口。他终于相信小孩没有骗他,把骨哨收到怀里,进房间去给陈远喂药。 第二天早上陈远的烧就退了,陈大明看着活蹦乱跳的儿子,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他又想起了山上的小孩,觉得应该去感谢他,于是他从灶房里拿了两个馍馍,又独自进山去了。 他到了前一天晚上的破庙,心里想着小孩,吹响了骨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孩就出现在他身后。 “大叔,你找我?你儿子的病好了吗?”小孩问道。 “好了,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你的。”说完把两个馍馍给小孩递了过去。 小孩拿起馍馍一口一口地吃,这时,他盯着陈大明的脸看了一会,皱着眉说道:“大叔,你最近会有一个劫难,但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化险为夷。” 陈大明还想细问之时,小孩一转眼已经不见了。陈大明不知道会有什么劫难,但经过昨晚的事情,他觉得这个小孩非同寻常,因此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陈大明也不想再砍柴,而是直接下了山。 那几天他都没有进山,而是一直守在家里。果然这天中午家里来了几个陌生人,为首的男子一看到陈远,就大声说:“就是他,一百两银子卖给你们了。” 而旁边另外两个男子直接就朝陈远冲了过去,陈大明一看来者不善,就挡在孩子前面说:“你们谁呀?凭什么把我儿子卖给别人?” “我还没找你麻烦,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你拐走我儿子三年,害得我到处找,费了多少力,好不容易才找到,难道你不应该把他还给我吗?既然他是我儿子,我愿意把他卖给谁就卖给谁,你管不着吧?”男子气焰嚣张,完全没把陈大明放在眼里。 陈大明此时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陈远的亲生父亲,他找儿子并不是为了父子之情,只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的赌债。 陈大明不允许他这样糟蹋孩子,就厉声喝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这里是我家,他是我儿子,请你们出去。” “你儿子?我早打听清楚了,你都没有娶妻哪来的儿子?”男子说完毫不客气地推了陈大明一把。 陈大明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但身后的陈远已经被那几个人抓走了,陈远吓得大声哭喊:“爹,救我!” 陈大明顾不上他们人多,拿起旁边的锄头就冲了过去,几个人为了对付陈大明,就把陈远松开了,陈远赶紧跑到祖母身边,陈母也紧紧地护着孙子,生怕他被那些坏人再抢走。 陈大明单打独斗肯定不是他们几个人的对手。这时他想到了骨哨,他慢慢地退到陈母身边,扔掉手里的锄头,快速地拿出骨哨,一阵响声过后,他们已经到了山上的破庙里。 来人翻遍了村子都没有找到陈大明和陈远,赌坊的人没有抓到孩子,男人欠下的赌债必须要还,只好把他带回赌坊交差。 陈大明害怕他们再来,知道村里再不能住了,索性在山里安了家,那个小孩也成了他们家的常客,跟陈远亲如兄弟,骨哨也成了他们之间的信物。 ▲本故事为【桃子姐姐】的原创民间故事,素材取自民间传说和原创虚构,旨在丰富读者业余生活,寓教于乐,与封建迷信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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