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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台街·往事如昨 | 这斤果子让父母为难了:看看咱还欠谁的情?

 新用户339933 2023-03-27 发布于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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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人情得早早答答啊!”晚饭时,看着姐姐摔伤的胳膊已恢复如初,父亲突然说。

“可不是,这事我也在琢磨,可这几天鸡不下蛋,才攒了一把(10个)。”母亲说:“要不……赶明儿我上供销社买斤果子,再加上这把蛋?”

“嗯——也行。”父亲犹豫片刻,像是下了决心似的。

这是40多年前父母的一段对话。他们商量要去报答的,是临近的南庄村一个叫刘丰南的人。那人会“捏吧”骨头,前几天,姐姐不小心滑倒,右胳膊摔“搓”了骨缝,就是找他给“捏吧”好的。

受惠于人,答答人情,是村里人一贯的做法。可乍一听母亲说要送一把鸡蛋再加一斤果子时,年少的我立马觉得姐姐这一跤摔得“很贵”。因那时一斤果子的价值,决不亚于现在任何一盒高档点心。

果子,就是桃酥。那时生活拮据,人来客往中若能带着一斤果子,那是再体面不过的事了。不过别太当真,这果子只是个道具,主人家一般不会真留下,这是乡间不成文的规矩。果子往往是从这家送到那家,又从那家传回这家,送来传去,包果子的油纸往往就碎了,就用细线绑一下,再送出去。直到果子经历了足够曲折的旅行,碎了,实在无法再送,最后接盘的这家才舍得吃掉。

吃囫囵的果子,只能是在档次较高的宴席上。开席前上一盘果子,客人每人用筷子夹一个吃,不可用手拿,这是讲究。而剩下的,无论有多少都不能再吃了,要劝主人端走。小孩子上不了席,只能眼巴巴地等在灶间,等果子从席上撤下来,等母亲把一个果子掰成几块,每人分一块解解馋。那时候,我觉得果子是世上最美的吃食,就连包果子的油纸闻着都那么香。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去买回了果子。果子随她一进家,香气顿时在屋里弥漫开来。看着油纸包裹、纸捻捆扎的果子,我直咽口水,凑上去使劲地嗅。嗅着嗅着,我大约是心醉神迷了,不觉中抬起手里的笔,在油纸上写下了一个字:香。

傍晌午时,去答人情的母亲回来了,手里仍旧提着那斤果子。

“怎么回事?”父亲用眼睛问。

“可别提了!鸡蛋收下了,果子高低不要。”母亲边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边应对父亲:“说夏天他家的猪跑丢了,多亏你帮着找到了,还欠着你的情呢!”

“找猪?”父亲显然是忘记了这事,想了一会儿才说:“噢,这点事,哎!老刘这个人……慢慢赶吧!”

“可这果子……”母亲说:“看看咱还欠谁的情?”

“要不,给北街宏志媳妇吧,她年年给咱孩子做衣裳,都是少要钱。”父亲说。

“有两次还没要钱呢!”母亲记得更清,显然很赞同父亲的提议:“是得还还人家的情。”

那天下午,母亲提着果子去了宏志媳妇家。大约吃顿饭的工夫,回来了,进门就对父亲说:“收下了!”那表情,如释重负。

我渐渐淡忘了果子的事。大约十多天后,放学回家,我惊喜地看见桌子上有一瓶白酒和一斤果子。我赶忙上前看那斤果子,油纸已经破裂,在原来纸捻捆绑的基础上,又加了几道绑线。突然间,我愣住了,这不是母亲送出去的那斤果子吗?油纸上我写的“香”字清晰可见。

父亲回来了,母亲忙向他汇报:“这是前街春生娘送的,说春天他家盖房你帮买木料省了钱,过意不去……”

“这果子就是咱的那斤。”我忙不迭地补充:“我写的'香’字还在上面!”

父亲和母亲都有些意外,靠近来看那果子。看了一阵后,父亲叹了口气,对母亲说:“都碎了,吃了吧。”

母亲应着,从饭橱里拿出碟子,把几个尚算完整的拣进盘里,给了我和姐姐每人一块比较大的碎块,又拣了几块碎的放到碗里,说:“这些留给你三个哥。”最后,她把小碎块连同碎屑一起倒进碗里,冲上开水,递给了父亲。她自己,一点没吃。

回头看,几十个年轮仿佛一掠而过。如今,我还是很喜欢吃桃酥。那个滋味,没有什么可以替代。如果你也有同样的癖好,我想你懂这份执着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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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烟台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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