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暖花开，日出日落，几十年的光阴瞬间离去了。我转眼间就到了花甲之年的岁月，又走进了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年岁的行列里，一个暮年里春光融融，万象更新的日子里。 春天，是令人精神振奋意气风发，生机勃勃的日子，更是令人迷恋憧憬春暖花开，万紫千红的季节。春天，草在这时候发芽，树在这时候抽叶，花在这时候吐艳，到处都是绿色的生命，到处都是美丽的世界。 昨天晚上，我的家乡这个四面都是重重叠叠群山环抱的小城市，天空上飘飘洒洒下了几场千丝万缕的毛毛细雨，地面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世界。这一天的早晨，雨停了。下过雨的天地之间显得格外的干净清洁，城市里的房屋、街道、树草漫山遍野的景物好像都是被雨洗过的那样，清新、水润、如画般的美丽。 春天里有太阳的日子，是美丽清新，凉爽舒适的好天气。我一打清早就吃了早饭，头顶着万里碧空飘着朵朵白云的天色，一个人步态从容悠哉游哉地走出我居住的楼房，来到家属区几栋房屋林立的中心地带，一块宽阔开敞水泥地面的操坪上。春天里的万事万物，到处都是洋溢着着春的美丽和春的浪漫。宽敝开阔的操坪上东西南北各个方向上，长着四棵有着百多年树龄高大雄伟，郁郁葱葱的大樟树。大樟树的底部用蓝色的瓷板围成圆形或方形不到一米高的台子，粗大壮实黑黝黝的树身长满了竖着裂开的痕迹，舒枝展叶的树枝上有些地方长着一层层绿茵茵的青苔。这四棵古老苍桑耸立的大樟树上，蓬蓬勃勃展示着伞形般绿莹莹的树叶，如同几把巨大的雨伞遮风挡雨耸立在操坪的天空上。垂落在操坪上空一缕缕的树枝绿叶，随着春风吹过飘飘荡荡，有种使人站在操坪上就能伸出手就会摸到的感觉。灰茫茫闪着亮光的晨曦，透过四棵大樟树密密麻麻树枝绿叶的缝隙，清爽爽地撒落在满地都是残枝枯叶的操坪上。我站在枝繁叶茂，碧绿舒展的大樟树下，沉静温顺地抬起头来望着遮天盖地，满天都是树枝绿叶明媚绮丽的春色。春天来了，这个还带着凉飒飒寒意，残留着冬天里还末归去痕迹里的初春，在太阳快要出来的早晨却已经是阳光闪闪，显示出了春色盎然，令人欢快的征兆。我抬起头看着四棵伞形般的大樟树上，随着微风轻轻飘动蓬蓬勃勃的树枝绿叶中，好几只躲在树丛里叫不出名字的黑色鸟儿，在碧绿的树枝绿叶中欢乐地飞落着，嘴里不停地唱出清脆悦耳"唧唧唧唧"的声音。我听着树上鸟雀欢乐的鸣啼声，双脚踩在满地都是残枝落叶上，跌跌撞撞地沿着操坪的周围来回地走了几圈。在春天里轻柔温和的微风下，天空上四棵巍峨耸立的大樟树的残枝枯叶，一片片不时地从树上飘落下来。太阳还没出来，操坪周围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空坪宅地上苍翠挺拔舒展着绿茸茸叶子的树草，在清晨微微发亮的光线下，到处都是显示出春光闪闪的景色。我站在操坪上摇头晃脑眺望着这万象更新的景色，然后我是步履轻盈慢吞吞地走出操坪，又不时地回过头去，依依不舍地望着巍然耸立，气势蓬勃的大樟树。 太阳出来了，金灿灿的阳光喷薄而出，照耀在家乡这座城市里的大街小巷上。我走在家乡最繁华最热闹的大街上，宽敞开阔的道路上，用一排排白色圆形的钢管竖立在街道中间，隔离成左右两道的车道。光茫四射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来车往，熙熙攘攘一派繁华的景色。街道旁那些高出马路的人行道上，一排排舒枝展叶，郁郁葱葱的风景树，绿油油的树叶在春风轻轻地吹拂下，轻飘飘地摆动着。人行道两旁是一座座紧挨着六层楼高的房屋，好像是许多巨人紧挽着胳膊一般矗立着。房屋下最底层商铺的门面敞开着，摆放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商品。店铺里的营业员都是站在各自的门面前，不时地晃动着手里拿着的商品，面朝人行道上来来往往走过的人们，大声吆喝着招徕着生意。大街上两边人行道的旁边，停着各式各样不同颜色不同类型的车辆。房屋下狭窄的人行道上两旁的地方，到处都是摆满了各式各样商品的地摊，卖主站在或坐着在摊位前大声地吆喝着。我脚步急匆匆穿过热热闹闹的马路，然后缓步而行地走过大街旁的人行道，来到老城区一条弯曲狭窄的商铺街，两旁的房屋几乎都是低矮破旧的木板阁楼的黑瓦房。这条狭长的商店街，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曾经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地方。可如今这条街却变得稀稀疏疏没有几个人走过，甚至在有的店铺门前，狭长的路面上摆放着几台不同颜色的小车，停放着式样不同的摩托车。这条冷冷清清蛇形般的街道上，许多门面前，用竹杆和衣架挂满着不同颜色，不同式样的衣服，几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女营业员站在衣架旁躬着腰，轻言细雨地谈笑着。这些闲谈的女人们，只要是看到空荡荡的街道上偶尔有人走来，她们都是霎时停住了闲谈，脸上突然露出喜笑颜开的情态，慌里慌张地围了过去，手里提着不同式样的商品，说说笑笑地卖弄着商品的好处。这些女营业员看到过路的行人，脸上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不慌不忙地从身边走过，她们又都是呆若木鸡似地张着一双青涩涩的脸痴呆呆地望着。 我望着这条商业街呈现出冷漠漠的情景，脸上轻轻地笑了一下，叹了口气慌不择路地走过这条萧条冷清的商铺老街，来到一座全身上下用青石头搭建，有着百多历史的蓝溪桥上。蓝溪桥是涟水河上一座美观壮丽的石拱桥，桥的北面是和商业街在同一个地平线上。而桥的南面有二十三级用青石板铺成的石梯，抬头相望几乎都是高高低低房屋上黑黝黝的瓦片。我站在两边用青石头围成栏杆的蓝溪挢上，抬起脚坐在靠近老家西边的石墩上。蓝溪桥的桥面上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人走过也都是匆匆忙忙的。我坐在桥上扭过身去，低着头看着桥下春天里下了雨，狭长弯曲涟水河的河面上黄澄澄的。老城区河岸两边破旧不堪灰尘斑斑的木板阁楼房参差不齐地耸立着，显得十分古朴苍桑。我站起身来，在青幽幽石板的桥面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然后走下蓝溪桥南边二十三级台阶，走过我们这个城市唯有一条用青石板铺路的街道，来到老家门前那块不方不正的地坪上。 我的老家那栋破旧不堪用木板嵌成两层楼高的黑瓦房，全身上下污迹斑斑立在地坪旁两栋破破旧旧的房屋中。我站在老屋房门前的地坪上，原来这里是我们这个小城里有电影看最热闹的地方，如今的电影院拆了，变成了一块开敞空阔的坪地。地坪上东边摆着四台塗着黄蓝两色的健身器，西边的墙角下，立着六条有靠背用白色瓷板嵌成的长櫈。健身器旁，站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带着孙子在玩着。我抬着头看着家门前这老城区苍凉凄戚没有多大变化的街面，几条通往老电影院这个方向的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走过。我站在老家门前看了一阵，然后我走过一条阴沉沉的小巷子，来到老家屋后那条相狭长并不宽阔的涟水河边，站在小时候常去河中的井里挑水的小路上。河岸边一条连接石井的石板桥巳经断裂，高出河面用青石头围成四四方方的石井，光秃秃孤零零地竖立在河水中。我面朝涟水河笔直着身子站立着，对岸弯弯曲曲的涟水河旁边，一道十几米高用青石头围着的长堤，河堤上紧挨在一起的是绿绿茸茸的树草，密密麻麻的木板阁楼房。在我的右边不远处的地方，是那座全身上下都用青石头造筑的蓝溪桥，横卧在涟水河上的是桥下三个相连的半圆形大孔，气势巍峨高高地耸立着。我站在河岸边有斜坡的地方，脚下站立的地方到处都是长着一簇簇绿茵茵的青草。 我静静地站在屋后的涟水河边，不动声色地看着狭窄弯曲的涟水河，黄澄澄的河面飘着不同的杂物。涟水河的两岸边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到处都是青青翠翠的树草，蓬蓬勃勃茂密成簇地长着。金光闪闪春天里的太阳，飘着凉爽舒适的微风在黄澄澄的河面上，闪着粼粼的微波。我抬着头望了望金光闪闪的天空，低着头看着狭窄弯曲的涟水河，似乎恍恍惚惚又看到孩童时在赤日炎炎的阳光下，几个小男孩光着被太阳晒得酱红色的上身，下身穿着一条破旧灰色的短裤，赤着双脚在涟水河两岸鹅卵石的沙滩上走来走去。他们的手里都捧着一个装着水的玻璃空瓶子，踉踉跄跄走着在河水里摸田螺捉小鱼的情景。骄阳似火的日子里，有几个光着身子在河水里游玩着，有几个光着身子站在河岸边的沙滩上。站在沙滩上的人，他们都是低着头弯着腰兴致勃勃地看着往河面上扔瓦片，打水漂的情景。一个赤着身光着头的孩子站在沙滩上，右手拿着一块碎瓦片朝着河面用力地扔，身旁站立几个高高矮矮，瘦小枯干的小伙伴。他们看到同伴扔出的瓦片在河面上飘过，都是蹦着双脚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嘴里不停地数着瓦片在水面上飘过的圈数…… 后来，这群小伙伴长大了结了婚，做了父亲又做了爷爷，变成老态龙钟的形态，他们也还是常来涟水河边看一看，来做老年人来涟水河应该做的事，来圆寂他们过去那些生活里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境。再后来，这群人中有些人慢慢地离开了涟水河两岸居住的地方，去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涟水河，这条充满着浓浓生活气息和依依不舍情感的小河，却永远地成了他们生活里难舍难分，相依相偎美丽甜蜜的回忆。 我痴呆呆站立在河岸边默然不语，思潮汹涌，目光炯炯地凝望着春天里有阳光恬静美丽，寂静无声默默流过的涟水河。突然间从对岸不远处的地方飞来十几只黑压压的鸟，它们飞过密密层层的房屋，飞过青青翠翠的树草，轻飘飘地降落在对岸青幽幽的河堤上。鸟儿们三五一群抬起轻巧的小脚，摇头摆尾慢吞吞地走着，亳不顾虑地放开清脆的嗓子，鸣啼出优美动听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十几只小鸟突然间展翅高飞，盘旋在涟水河的河面上，叽叽喳喳围着涟水河欢乐地追逐着，愉快地飞翔着。它们在河面上蜻蜓点水似地寻找食物，涟水河在小鸟们不停地寻食轻轻地拨动下，泛起了无数个微微可见的涟漪，悠悠然然。我直挺着身子静静地站在河岸边，周围到处都是长着青翠欲滴，高高矮矮的树草，它们在春天里轻轻刮过的微风下，飘飘然然，生气勃勃。 太阳出来了，春天里温暖舒适，金光闪闪的阳光暖融融地，照着我站在河岸边直立笔挺的身子，照着河面上欢乐飞逐的鸟儿，照着涟水河两岸迎着微风轻轻飘动的树草，照着老城区破破旧旧的木板阁楼房，照着家乡狭窄缭绕静静流过的涟水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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