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了两封父亲写给儿子的信,一封是著名作家麦家的《致儿子》,一封是著名企业家柳传志的《写给儿子的信》。麦家的信写在儿子出国留学之际,柳传志的信写在儿子婚礼庆典上,两封信分别蕴含着两位父亲的人生经历与生活体悟。麦家因儿子初二起曾三年不与父母交流,信中饱含对儿子远行求学的惦念与期许,叮嘱儿子要守护好生命、守护好心灵、守护好美。柳传志将自己父亲的话——只要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不管你做什么行业,你都是我的好孩子——转赠给儿子柳林,并加上自己的人生哲学:“懂得融通”,意即:“有理想而不理想化”。他说,“你们将面临着一个更大不确定的未来,真正理解'有理想而不理想化’也会让你们以强大的心脏面对未来。”拳拳父爱、舔犊情深,在信中展露尽致。但信的背后,两位父亲都提到了他们的“怕”,特别引起我的共鸣。或如麦家所言:“其实不光是我的孩子。我觉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孩子青春期都是难过的。这是一个生命现象。”麦家说,突然有一天他关上房门,而且你无法想象,这一关,三年,上千个日子,除了吃饭、上洗手间,其他时间一直关着,你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永远锁着门,而且绝对不允许你用任何方式进他的房间。如果说你冒犯了他,进了他的房间,那他肯定会离家出走。那时候陪伴他,说得难听一点,就是陪伴一头老虎一样,你得小心翼翼。柳传志也讲了一个故事:柳林上大学时学会了抽烟,柳夫人同儿子交流无果,要求柳传志与柳林认真地谈一谈。柳传志没有很严肃地同柳林交谈,只跟他说,你要能把烟戒了,我高看你,我觉得你了不起。“我不能不做好这种(被儿子顶回去的)思想准备”,用柳传志自己的话说,“其实做父子只能用这种方式。公司里的同事当真不听我的意见,可以把他炒了,但儿子炒不了,所以只能是用朋友的方式,只能用和缓的方式。这么说,我其实挺怕他的。”想起我的儿子,大约也是在初二的时候,同我交流的话语越来越少,直至一句话都不愿意同我讲,眼神犹如陌生人般。偶尔严肃地问一句,“今天你怎么在家?”不待我回答,便走进自己的房间。初三的一天,他同他的母亲发生口角,我批评他几句,他立刻要同我“格斗”,哭着嚷嚷,“我不要你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现在我不需要你管。”我愣住了,尝试着向他解释,“爸爸不能陪你,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情绪激动,“反正我现在不要你管。”我呆坐在沙发上,一个人。那段时期,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加班到午夜或凌晨,大部分日子都是早上他上学,我还没有起床;晚上我到家,他已经入睡。上了高一,儿子坚决要求住校,以“逃离”我们。我爽快地同意了。学校每周只有周日下午两小时允许父母到校探望,因为疫情缘故,有时还不开放校园。心中的挂念如雨后野草般疯长,我努力把每周这个时间段空出来,去学校看望儿子。起初,他总是很冷漠地同我说,“你怎么来了?”我说来看看你。也不干涉他与他母亲的互动,真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过了几周,他渐渐地愿意同我说上几句了。一次,我因为工作原因比他妈妈迟到了一会。他问,“爸爸呢?”知道这个消息,我开心极了。后来,儿子走读,我只要有时间都去接他。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会主动同我讲一些自己的事情及想法,脸上笑容越来越多,言语也越来越活泼。回想那段时期,如麦家所讲“语言冲突几乎只要交流就会发生”,我也像他们一样,对儿子充满了“怕”,不敢随便讲,不敢高声语。麦家写于2016年的这封信的结尾有一句话“呵呵,儿子,你的父亲真饶舌不?”一声“呵呵”,让人眼前浮现出“说教”后“自我解嘲”般的尬笑画面;一句“饶舌”,让为人父的“小心翼翼”跃然纸上。 名人也好,普通人也罢,父亲的“怕”,都是一种“在意”,一种无声的“大爱”。青春期的逆反是一种“生命现象”,家长应多一些包容、等待和帮助,引导孩子们渡过人生这段“艰难”的成长岁月。岁月,定能静好。美好, 孕育于昨日的耕耘, 结晶于今天的奋斗, 面向明天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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