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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周七猴子演义第九回:助美娘惩淫僧计捉偷糖贼 生花心告儿媳肉头丢脸面 | 高振东

 文化佳园 2023-03-30 发布于江苏

——万恶淫为首,凡事德在前。
和尚正心便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女菩萨,尽管放心。”他看了看四下里无人,便小声叮嘱道,“你说话也得算数,洗洗身上,晌午我就去。”
秋阳当头,那和尚还真守信用,他怀揣着两吊大钱溜溜秋秋地来到了张金莲的门前。推了推门,门是虚掩着的,他向四下里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来,在轻轻地把门推了个半掩之后,便老鼠般地溜了进去。到了堂屋,看见小媳妇张金莲正在梳头,正心便从偏衫里掏出了那两吊钱往桌上“啪”地一放,“嘿嘿”笑道:“我来啦!”
小媳妇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老和尚也淫笑着回了她一眼……
接着,这秃驴便三步两步地跑到了过道屋,赶紧地关上了门,又踅转身急匆匆地进了堂屋,他一把拉住张金莲,指着里间,嘴里急促地说道:“ 美人,快,快跟我睡觉!”
张金莲挣脱了他的手,俊眼一瞪道:“摆(二声,邳方言,同甭)忙,你得给我推上五升(十多斤)麦,踹(邳方言,意舂)上五升稻,我才陪你去费(音,邳方言,同睡)觉!”
正心一听便发了急,说道:“咱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怎么变卦啦?”
张金莲厉声说道:“少说废话,你要是不干,我就喊呼啦,大白天的!”
和尚也知春光好,要抱着老虎去睡觉。老和尚正心硬拉强拽地把小媳妇张金莲拽到了屋里间,将她抱到了大床上,一手脱自己的偏衫,一手按住张金莲,逼迫她宽衣解带……
就在这时,过道屋响起了“啪啪啪”的急促敲门声……
淫和尚一听有人来,顿时吓走三魂,跑了七魄,本来是欲火烧身,这时就如那身坠冰窖,那里还有色胆想那好事?便赶忙撒了手,下了大床,也不管那小媳妇看见没看见,愿意不愿意,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床前,咚咚咚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连连哀告道:“姑奶奶,你快快救我,那钱,那钱我就不要了!”
张金莲从铺上爬了起来,整了整衣衫,朝那战战兢兢的老和尚低声喝道:“看你方才那劲儿不得了了,跟我走!”
她把他带到了锅屋(厨屋)里,还没等那小媳妇说话,这淫僧一眼就看见那里有个反扣着的大柳条筐,也不要人教,他就赶忙把它掀开,一头钻了进去,随手又扣了下来。在那个大柳条筐底下,这贼和尚先是哀求小媳妇对谁也不能说,后是威胁道:“你要是说了,那你的名声可就坏了。”
等那老和尚藏好了,张金莲这才去开门。门“吱哟”一声开了,进来的是她的男人马得山。这小马一进来先是埋怨老婆开门怠慢,随后便是要吃要喝,还叫他老婆烧水给他洗澡。小媳妇不生气,她笑吟吟地把夫君带到了锅屋里,搬了条凳子叫他坐下歇歇脚,蜷蜷腿,接着便刷锅,添水,抱柴禾,点火烧水……
马得山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眼在四下里搜寻着什么……突然,他指着那个大柳条筐吃惊地说道:“怎么,这筐里有动静?一定是有大老鼠!”他咳嗽了一声,又接着说道,“这狗东西着实可恶,偷粮食,截衣裳,这可是个贼种,可不能叫它跑了!”说着,便拿起身边的水瓢,到锅里舀了抚沿抚沿(邳方言,意很满)的一水瓢打响的热水,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大柳条筐前,照准筐的当央狠狠地泼了下去,紧接着,就是第二瓢,第三瓢……那水是一瓢比一瓢热,一瓢比一瓢浇得急……当马得山又舀来了滚烫的开水时,那秃驴正心便猛地顶着那个大柳筐站了起来……
见此光景,马得山立时就傻了,他吃惊地说道:“哟嗬,这老鼠敢是成了精?”说着,就要再泼那瓢热水……
那贼僧岂肯再吃这哑巴亏?只好赶忙将那个柳条筐从头上扔到了一边,朝着马得山低声说道:“施主,是我,你可不要再……”
马得山故作糊涂地问道:“你不是东头庙里的那个大师父吗?怎么钻到俺家的大筐底下啦?”
再看那老和尚的光头,早已是被开水烫得是红一块紫一块,有的还是豆粒大的燎泡。到此时,这正心和尚还是装作了糊涂,他结巴着说:“我正在禅堂里打坐,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呢?”揉了揉眼道,“是梦游呢,还是佛祖的法力?”他怕那汉子揍他,还又怕叫人看见,是不再说什么,就不分好歹地踉踉跄跄地出了锅屋,翻过马家的后墙头,顺着沟边一跛一跛地溜走了。
这边,那小两口子嘻嘻哈哈了一阵子之后,马得山扭了小媳妇的腮帮子道:“你可真能啊,这贼秃是白花了钱两吊,没能睡成觉,推了五升麦,舂了五升稻,赚了一头大燎泡,一瘸一倒跑上庙。”
张金莲埋怨道:“你也不及时来,俺差点儿叫那个贼秃给占了便宜!”
听完了小媳妇张金莲的娓娓道来,周七猴子笑道:“这和尚是吃了你的大亏,你不怕他日后寻机找事加害于你?”
张金莲想了想,说道:“不怕,俺在这个庄里是个大姓,还有 ,俺外人武艺高强,那贼秃想要对付俺,也得称上二两棉花,访(纺)访吧!”
周七猴子听了,点点头道:“只要你没事就好。”想了想,又说道,“他就一个秃驴,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前面说过,周七猴子十六岁岁中秀才,十九岁中举人,接着中贡士,是连连告捷,频频生辉。周员外脸上的光彩也是连连出现,在此之余,老爷子心里在希图着这个老尕儿子能在北京燕山殿试中折桂枝,跳龙门。所以,平时除了让他到文友那里切磋学问长见识之外,一般是不再放他出去:一来是怕由此而荒芜学业;二来是怕他管闲事,招惹是非。尽管如此,周七猴子因为徽名在外,还是有些人来找他办事,周员外是个厚道人,他觉得求人不易,也只得予以默许了。
这天上午,周七猴子正在书房里看《龙文鞭影》,本庄里一个杂货店的老板来找他给出点子。老板姓郑,和中药铺是临墙。这个老板为人和气,做生意是童叟无欺,价钱公道,因而他的生意很好。
郑老板告诉他:自己冰糖缸里的冰糖是天天见少,卖不出个数来,便责怪小伙计贪嘴给偷吃了,那小伙计被赖得又是哭哭喊喊,又是赌咒发誓,直弄得他云里雾里的,可那冰糖还是无休止地失盗。
周七猴子耐心地听了他的陈述之后,便说道:“鸭子不溺尿,自有去路,你想想,平常好上你那里溜门子(串门)的都有谁?”
郑老板扒着指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还能是他吗?”
周七猴子问道:“你说的是哪个?”
郑老板疑惑道:“他那么有钱,能这样下才(下作)吗?”接着,他便低声向周七猴子说道,“是张肉头常去那里拉呱(说话),每晚上去,都是一腚俳(邳方言,意坐)在了冰糖缸上,按说,那好吃的东西,是不能坐在上面的。”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可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咱可没撮(抓)住人家的手腕呀!”
周七猴子点点头道:“你是来找我给出点子的,那我就给你说吧!”于是他就把如何如何叫那小偷出丑的点子告诉了郑老板。
郑老板听了连连抚掌道:“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好!到时候,就要砍蒿子现狼了!”说罢,便起身告辞,临行时又夸道,“你真是个梁山军师智多星啊!”
周七猴子笑道:“你可别忘了,他叫吴用呢!”
两个人的目光相视,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清晨饭后,周七猴子在书房里正用功,周员外从门外乐呵呵地过来说道:“别光一个劲地读,给你说件事,你也好松快松快。”
周七猴子忙站了起来,恭敬地问道:“爹,什么事,看把你老人家喜的?”
周员外示意儿子坐下,他也就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便告诉小儿子:昨天晚上,庄西头那个外号叫肉头的张彬延在杂货铺里出了丑。这东西坐在人家冰糖缸上,趁主家不在意,偷人家的冰糖吃,没料到吃到嘴里就往外吐,小伙计问这是怎么啦?他很是窘迫,就是不说话,碰巧有人在药碾子里轧胡椒,呛得那肉头是连打阿嚏,一不小心,便把嘴里的冰糖给吐了出来,小伙计一看可就乐了,就指着那些掉在地上的冰糖问道:“张爷,张爷,好好的冰糖,你怎么给吐了呢?”便故意拾起来,看了看惊讶道,“张爷,你这吃的不是冰糖,是白矾啊!”张肉头一听,也顾不上什么体统了,他立起身来,仓皇地出了门,嘴里还叨咕着“俺孬俺孬!”,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员外讲完了,又补了一句:“原来是他偷吃人家冰糖的,逮到一回是一百回,由此看来,这个肥贼定然是经常偷着吃的,人家叫偷急了,才把冰糖缸换成了白帆缸,他还以为兔子老在那个窝里,如此就误吃了白帆,能不涩吗?能不丢人现眼吗?我经常说,为人在世,做事千万不要叫人家瞧不起,你看他以后怎么出门?除非他真的不要脸了!”
周七猴子听了,笑道:“爹,这事在昨晚上,俺就知道了呢,”
周员外疑惑地按儿子打量了一眼,说道:“不能吧,你没有出去啊!”
周七猴子朝他的爷老子眨了眨眼,说道:“爹,你老人家忘了'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句话,更何况我是举人贡士呀!”
周员外恍然道:“这肯定,又是你小子给出的馊主意吧?”

在苏北鲁南一带,人们往往把家道殷实没有文化没有功名的有钱户称为“肉头(和今天的土豪相近)”,此类称呼,还带有吝啬和为富不仁的贬义。上面所提到的那个偷人冰糖而出洋相的张彬延张肉头,即属此类人物。那次,他偷吃人家的冰糖被人发现,就落下了一句歇后语:“张肉头吃冰糖,俺孬俺孬”。张肉头知道了,也只能是听之任之,因为他没有本事去捂人家的嘴。再说,就是能捂,他两只手能捂过来那么多的嘴吗?到底是谁给出的高招,弄得张肉头人不人鬼不鬼的,张肉头很想知道端的,他相信,墙泥一百把,还是有透风的墙。可是这回却是反常,那郑老板是守口如瓶,张肉头也就无从知晓是那个高人指点郑老板的了。
不只是一些人找周七猴子帮忙,就是这个人格低下的张肉头,也知道周七猴子是个人才,眼下,他正准备求助于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幼人。
原来,这家伙是色中的饿鬼,按道理,你饿鬼饿鬼就是了,你不能上外头去寻食吗?可他没有那个贼胆,还又怕花那个大钱,因而他的那双色眼,便瞄准了自家那个年轻貌美新近守寡的儿媳妇,可那小孀妇不管是公公怎样挑逗如何引诱,人家就是心如止水,不肯就范,还整日啼哭不止……
这张彬延以为是火候未到,他相信,只要肯花钱,时间长了就没有贞洁女人,同时,他还又怕她另趠门槛子(邳方言,意寡妇改嫁或是离过婚的人再嫁),到那样,可就肥水外流了!这肉头思前想后了好几天,终于有了章程:那就是请周七猴子去劝那个小寡妇,叫她安心守寡,从一而终,要是这样,他好一早一晚地去“照顾”她,真是老翁之意不在留,在乎扒灰也。
这天上午,张肉头摆了一桌酒席,他怕自己请不动人家,就请赵狗屁把周七猴子给硬拉了来。三杯酒后,就隐隐约约地说明了意图。敲锣听声,说话听音,周七猴子一听,就知道这个家伙没有好下水。他很同情那个年少守寡的女子,在这样的家境中,那个老扒灰头对她是狼视眈眈,就该改嫁另醮,他知道,寡妇改嫁自古有之,卓文君改嫁于司马相如,成就了才子佳人的美好姻缘;王安石劝说守寡的儿媳妇再婚,彰显了仁爱开明的佳话。堂堂正正地嫁人,总比那钻穴逾垣的偷情,桑间濮上的苟合高远(强)得多!
在又听了张肉头的几番恭维之后,周七猴子开了言:“老人家,按老亲世谊讲,我得喊你为表大爷,你所说这件事,侄子以为,我那个表嫂要是不遵古训而另寻人家,如果随其心愿,那就有辱门庭!”他看见张肉头直点头,然后接着说道,“倘若私下予以相劝,恐难奏效。欲坚其守寡之志,愚以为,”他看着张肉头,说话声戛然而止。
张肉头连忙说道:“侄子,你就说吧,只要是能留住她,俺就全听你的!”
赵狗屁在一旁催道:“表哥,你快说吧,黄瓜菜都凉啦!”
周七猴子嘲讽赵狗屁道:“阎王爷就封就了你个吃,还有旁的没有!”他向张肉头道,“若要她铁心守节,必须诉之于官府,请老爷给定夺,此乃为稳妥万全之策!”
周七猴子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语,是正中张肉头下怀,他是一个劲地叫好,并恳求周七猴子给他代写一张状纸,并承诺“人情后补”!
周七猴子知道这张肉头大字不识一个,自然是大包承揽,随即向饭店掌柜的要来了笔墨纸砚,给写了一张状纸,交给了张肉头,并叮嘱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快去衙门。话不传六耳,此状纸切不可给别人观看!”
张肉头频频称是频频点头,就付了饭钱,匆匆地出了饭店,回到家里,看了匹大叫驴,便骑着到邳州衙门去了。
在邳州衙门前,张肉头击鼓喊冤,州官正在书房和第八个小妾调情,一听有人告状,就打心眼里不高兴,他从小妾的怀里出来,拍了拍她的屁股嘀咕道:“才到好处,倒叫这个东西给搅乱了!”
州官大人懒洋洋地来到大堂,坐在公案前,一拍惊堂木喝道:“带击鼓人!”
不用说,有几个衙役立即就把张肉头押到了公堂,喝了一声:“跪下!”
在封建社会,跪是个大礼,是上跪天,下跪地,当中跪父母,大堂之上跪老爷,故而张肉头很是听话,就爽当地跪了下来。
这州官虽好色,却还算是清廉,他没有向告状之人喊场门(邳方言,意以隐晦的语言索取钱财),只是按张肉头打量了几眼,然后问道:“报上姓名籍贯,你状告何人?”
张彬延报上了姓名和籍贯。
州官又问:“可有状纸?”
张肉头连忙说“有!”说罢便将那状纸呈了上去。
州官接过状纸一看,写的是完全不合格式,既未说状告那个,也没讲告状事由,上面只写着断断续续的十句话:
十七嫁此,十八殇夫。公爹年少,婆母已亡。家道贫寒,小叔色狼。家屋三间,两个厢房。青天老爷,请细思量。
州官看完了这张古怪的状纸,阴沉着脸把状纸交给了身边的师爷。师爷怕州官生气,便低声说道:“大人,这状子稀奇古怪,个中定有隐情。”
州官听了,想了想,点了点头,便厉声喝问:“张彬延,你是状告何人哪?”
张肉头望了望州官,因为他心里发虚,说话声音就很低微:“老爷,小人状告我的寡妇儿媳妇。”
州官没听清楚,很是不悦,便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张彬延,你状告何人?”
张肉头一见老爷生了气,便赶忙向前爬了几步,磕了一个响头,说道:“老爷,小人告的是家中的守寡的儿媳妇。”
那州官一听,便勃然大怒,骂道:“混蛋!自从盘古到如今,哪有公公告儿媳,定是图谋不轨,贞洁女不允,”就丢下一根火签道,“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自然是张肉头挨了一阵苦打,还不知道是所为何故,他被打得是晕头转向,双手捂着屁股,一个劲地大呼“冤枉,冤枉!”
那州官对他是全然不予以理会,拉过寸管(小毛笔)当机立判:
妇不再嫁,闹出笑话。父欺子妻,千古唾骂。本州做主,任妇选嫁。省得文君,私奔司马!
这张肉头本想通过法律形式或是老爷权威,把那守寡的漂亮儿媳妇留在家里供他受用,却不料落得个丢人挨板子,雀飞蛋打,真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来,这肉头又添了个心眼:是不是周七猴子在状纸里做了手脚?自己可是个睁眼瞎子啊!又转念一想,就是他真的在状子里使了坏,我又能怎么着人家呢?这小子是个举人,自己是个庄户孙(邳方言,意无能无才无可奈何地吃亏)呀!想到这里,便只好自认倒霉甘心晦气了,只得让儿媳妇回到娘家,寻人再嫁了。
人都说“树大招风”,其实树小也招风,是大树招大风,小树招小风。由于周七猴子的滑稽多智,还好为穷苦人分忧愁,故而他的机智他的正直就在四里八乡流播,同时还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共识:帝王家钱多,周七猴子点子多。没成想,此话口口相传耳耳相听,这就使得那远在邳州衙门里的刘知州知道了。哪里没有哪里人?后来有人向周七猴子说,那个刘知州大为光火,对其属下说:“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年幼巴巴举人贡士能有多大的本事,难道能比我这个六品知州还聪明?我走过的桥都比他走的路多?等哪天,我要亲自去杀杀他的狂傲之气!”
周七猴子听了冷笑道:“他也太高傲了,就忘了后生可畏这句话,我等着他的挑战!”
那正是个中伏的大热天,天上一丝云花儿也没有。可能是公务重要,刘知州坐着大轿前呼后拥地到乡下公干,正好路经赵庄。碰巧那天周七猴子在给秫秫打脚叶子(高梁低层的黄叶,打去以利通风),一听不远处有动静,便钻出了高粱科子来到了路边。遥望着那个架势,就知道是州官大人驾到,正想会会这位州尊,于是便坐在了路旁那棵柳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等待着他的到来。那块石头滑溜溜的,人坐在上面凉絮絮地,再加上是个树底,在酷暑中当然觉得很是舒服很惬意了……不一会儿,那知州的人马就要到了。按道理他该“肃静”、“回避”才是,可周七猴子就是不认那壶酒钱(邳方言,意不服气,不屈服),就直挺挺地坐在那里,远远看去,好像是那块石头上砸上了一根铁桩!
知州来了,一个随从看周七猴子不顺眼,就上来把他给拽了起来,押到了知州的大轿前。周七猴子是立而不跪,这位刘知州还以为是拦轿喊冤告状的,可一见他不下跪,可能是觉得这人有些来历,就没加追究。在问明了身份之后,知州便瞅了周七猴子一阵子,然后问道:“你果真是周嘉衸周七猴子?”
周七猴子站在轿前,眯缝着眼,就打量了这位大人几眼,见他生得还不算奸猾凶狠,心里便剔除了对他的戒心,于是便从容不迫地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也是怪,那州官大人并没有计较于他,反而对他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是很爽朗,周七猴子被笑得是摸不着头脑……
这位老爷在笑过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开了尊口:“周嘉衸,周七猴子,人都说你的鬼点子多,会纂(应是赚的转音,意骗)人,你说是不是啊?”
周七猴子也笑着说道:“大人,学生是不擅此道呢!”他换了一下语气道,“实际上,有的话听起来像是骗人的假话,可又不是假话。能说得叫人家相信,那就是个不害人的智慧,所以,人家就说我的智慧多,也就是大人你所说的鬼点子多!”
听了周七猴子的话,那知州探出身来说道:“那好,既然如此,那今天本官就要和你比试比试,看你的鬼话多,还是我的智慧多!”
周七猴子摇了摇头,说道:“大人,那不行,学生今天没有空闲。”
知州问道:“那是为何?”
周七猴子一字一板地说道:“大人,你没看到我正在这里看秫秫吗?”
这时候,听了周七猴子的话,那知州脸上便罩上了不悦的神采,就生气地说道:“今天你还就得用谎话来跟我比试一次,倘若你的谎话不能叫我相信,那你就败了,那以后得尊我为师,在人前人后就得说你的智慧都是我教的;如果要是叫我心服口服,来回一般远,那我就尊你为师!”
周七猴子笑了笑,看了这位老爷一眼,随后,便摸了摸袖子掏了掏怀,说道:“眼下可不行。”他故作惊慌地说,“大人,学生的智慧随处可见,到处都是,可惜,都被我集于一处,忘在家里了。”接着便高声喊道,“要是都带来了,别说是你,就是诸葛孔明再世,他也未必能取胜!”
刘知州听了,很不以为然,他说道:“我不信,那你就快回家去拿吧!”
周七猴子看着他,知道火候是差不多了,便故作呻吟道:“哎哟,大人,学生要是能走能迈的,还要大人你吩咐吗?”接着又“哎哟”了一声,紧随着说道,“大人,谁不想当众露一手当人家的老师呢?”
    刘知州看着周七猴子,疑惑地说道:“周嘉衸,周七猴子,周举人、周贡士,你是真不能走,还是假不能走,你是害怕了是吧?”
    周七猴子立即予以否定:“大人,你不知道我的鹤膝风(关节炎)犯了,是动也不敢动,是在这里歇着的。我一走起路来,就彻心地疼,要是走的话,来回至少也得两个时辰 ,还得是咬牙死受呢!”
刘知州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庄户人装束的年幼人,可能是要跟他比试的心切,便说道:“这样吧,你就和我一同坐轿到你家门口比试高低吧!”当即,就命令随从人员左掺右扶地把周七猴子给请上了大轿……
到了周家的大门口,下了轿,周七猴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还没等说些什么,那知州便急急地催道:“周嘉衸周七猴子,你快进家去,把你那些智囊都拿来,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
听了这些话,周七猴子望着刘知州,不慌不忙,笑眯眯地说道:“大人,你输了。”
刘知州一脸茫然地问道:“这还没比试,我就输了吗?”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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