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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来虎长篇小说《天空飘走一朵云》连载25(完)

 富平人原创馆 2023-03-31 发布于陕西

《天空飘走一朵云》

长篇小说连载第25期

作者:任来虎

四十九

深圳,谷鸽听到田菲康复的消息后,心里非常高兴。此时,她刚陪董事长吃完早饭,董事长说:“孩子,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去陵园祭拜一下我的司机,回来后去看看他的妻子和孩子,这次我离开深圳后,也许以后再没机会来深圳了。”

谷鸽听完点点头,给董事长倒了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然后给司机小王打了电话,让他九点到楼下等候,并提前准备一束鲜花。九点国华推着轮椅,谷鸽拿了一块棉毯盖在董事长的腿面上,三人一同下了楼。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来到了郊外的吉田永久墓园,董事长亲手把鲜花放在墓碑旁,谷鸽摆上祭品,站在董事长的身旁,三人郑重地三鞠躬。董事长看着墓碑上“王泰安之墓”几个大字,擦擦眼泪说:“老王大哥,妹妹来看你了,你跟随我多年,为我开车又稳又细心,真没有想到我们会遭遇劫难,让你失去了生命。唉!妹妹这次来看看你,下午再去看看你的妻子和孩子,以后也许再也没机会来祭拜你了,我们以后在那个世界再见吧!”

董事长说完,几个人都默默地落泪了。临走的时候,董事长再次摸摸老王的墓碑,说道:“老王大哥,妹妹走了,我会想你的,谢谢你给我付出的一切。再见了,老王大哥。”

出了墓园,他们一行直接来到了王泰安妻子居住的小区。这套房子,是老王死亡后,董事长亲自选购的,她到乡下把老王的妻子和孩子接到城里,让他们一家住在这里,以报答老王多年对自己的付出。

谷鸽又让老王的孙女来到公司工作,给她奶奶每月领一份工资,使他们的生活问题得到了解决。

来到老王家里,董事长握着老王爱人的手说:“老嫂子,你好啊,好几年没有回来看你了,我这次来是向你告别的。你看我这身体,以后想回来都没有办法了,我让儿子给你准备了些资金,你留着养老用吧,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说完,她转身看着谷鸽和老人的孙女说:“你两个一定要替我照顾好老人家啊。”

谷鸽点点头说:“妈妈,您放心。”说完又走到老王爱人的面前说:“阿姨,董事长妈妈准备了晚饭,我们一同出去吃个饭,好吗?” “好好,自从老王走后,这孩子常常替你来看我们,还每个月给我开工资,真是个好孩子,你有这么好的女儿,真幸福啊!”董事长听完,高兴地呵呵笑了起来。

晚上回到家里,谷鸽给浴缸里放满热水后,招呼妈妈泡了个热水澡。等妈妈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两人一边拉家常,一边探讨着公司下一步的发展。她还给妈妈轻轻地按摩着双腿,直至妈妈慢慢地进入梦乡,她才给妈妈盖好被子,轻轻地带上门。

谷鸽倒了杯水,端着水杯来到阳台上,远处的海边灯火通明,偶有船只闪着灯光经过,传来阵阵的汽笛声,海风带来一股淡淡的咸味。

天空星光闪烁,她此时想到了田菲,田菲慢慢地恢复了健康,让她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也想到了卢阳,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她有时恨卢阳,有时也心疼卢阳,毕竟他是水山的亲生父亲,那种亲情的连接,让她在心里不去牵挂卢阳都不行。

她又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思绪回到了遥远的煤城。

第二天,董事长坐国际航班离开深圳返回了美国。走出机场后,谷鸽立即给卢阳打了电话,询问田菲最近的状况,听到田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地好了起来,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田菲救了水山,水山又是卢阳的亲骨肉,卢花又是卢阳的妹妹,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也是水山的恩人,还有为水山献出生命的福长大哥,以及山东庄朴实的哑巴大哥、老八大哥,还有大个子的母亲等,谷鸽想了许多许多,这些人自己都要去照顾,才能心安。

电话中,谷鸽告诉卢阳,她想在山东庄离县城较近的地方去承建一座敬老院,把哑巴大哥以及大个子的母亲、老八大哥及他的母亲、田菲的母亲、福长大哥的母亲,当然还有自己的母亲以及山东庄的老人们都接进去,让他们老有所依。现在她有了经济基础,想在家乡那片厚重的黄土地上做一件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

卢阳听完,高兴地支持她的想法,并告诉她说:“谷鸽,你要是做了这些,就是山东庄人民的骄傲啊,你也是我卢阳的骄傲,你是一位成功的人士!”

谷鸽听完,心里突然温暖起来,她轻声地问卢阳:“卢阳,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了,但我们山东庄的发展仍然还很落后,需要我们这些走出黄土地的人们去投资、去引导、去为家乡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也希望我们的家乡,贫穷的山东庄早日摆脱贫困,让家乡的亲人们都过上好日子,这是我的理想和规划。”停顿了一会儿,谷鸽轻声地问:“卢阳,你心里想过我没有?”

卢阳听见谷鸽突然这么一问,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谷鸽的问题,他想了想后说:“我是水山的亲爸爸,你说我想你不?”

多少年了,谷鸽终于鼓足勇气向卢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也听到了卢阳温暖的回答,她虽然一生坎坷,也遭遇了噩梦般的劫难,但亲情始终围绕在她的身边。想到这里,她激动得热泪盈眶,来到机场附近的咖啡店,要了杯咖啡,伏在桌子上,任凭自己激动的泪水涌出眼眶,浸湿纸巾。

一个月后,田菲出院了。卢花跟着哥哥回到煤城,继续伺候嫂子田菲一段时期。卢阳把卢花的儿女一同接到煤城,联系了煤城最好的小学让他们继续读书,不但解决了卢花的后顾之忧,也使她能安心地照看田菲,自己也能专心地去工作了。

回到煤城的第二天,田菲在卢花的陪伴下,来到陵园。田菲坐在卢薇的墓碑旁,摆上祭品,点上三炷香,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墓碑上的灰尘,清扫干净四周的枯枝和树叶。

田菲泪眼模糊地看着墓碑说:“卢薇啊,妈妈救了一个孩子,差点来到你的世界来陪伴你,结果妈妈又被一个叔叔救了,那个叔叔很爱妈妈,妈妈知道,他为了救妈妈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唉,那个叔叔是个好人,很好的一个人,一共救了妈妈两次啊,他是妈妈的救星,你知道不?”田菲说到这里,低下头哭起来,她擦擦眼泪接着说:“他也去了你的世界,你要替妈妈好好地照顾他啊,他的外号叫神经病,真名叫王福长,但他没有享一天福啊,唉,可怜的人啊。”

卢花觉得地上有点凉,就把嫂子搀扶了起来。她见三炷香即将燃尽,就拿起火柴,续上三炷香,小心地插在香炉里。这里躺着自己的侄女,卢家的骨肉,想着儿时可爱的小卢薇,她哽咽着想哭,但是,为了嫂子,她忍住了。一阵寒风吹来,她替嫂子把大衣的扣子扣好,搀扶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墓园。

路过川口农贸市场的时候,她们买了一点排骨,又买了一块豆腐,两人来到了陈伯伯家,炖上排骨后,坐到沙发上陪陈伯伯说话。

陈伯伯看田菲忙完,走进书房,拿过来一个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纸,还有几张银行卡,慢慢地摆放在茶几上。陈伯伯戴上老花镜后,展开那张纸,看着田菲说:“孩子,这是一份公证书,我把自己的房产和存款,也就是伯伯全部的遗产和家当,全都给你,这也是你弟弟的意见,万一哪天伯伯不在了,你要和弟弟把我与你阿姨葬在一起,你是我的女儿,我不给你给谁啊。”

田菲听完,突然间愣住了,赶紧说:“伯伯,那不好,你的财产理应弟弟继承,我怎么能全部继承你的财产啊,伯伯,你可要想好啊。”

陈伯伯笑了,看着田菲说:“孩子啊,你弟弟在国外家大业大的,能要我这点家当?这是我和你阿姨一辈子的积蓄,你弟弟已经写好了放弃继承财产的书面东西,我都给你,你以后照顾伯伯入土为安就行。如果你不想要这个财产,那就是你不想当伯伯的女儿,我就把这些财产都捐了。”

田菲听完,激动地扑在陈伯伯的怀里,伯伯如慈父一般关照着自己,让自己始终沐浴在长辈的关爱之中。

陈伯伯轻轻地拍了拍田菲的肩膀说:“伯伯老了,孤身一人,身边有你这么孝顺的女儿陪伴着,也是伯伯的福气啊。”

“伯伯,你和阿姨是我的再生父母,你们一辈子为人善良,做人做事都是菩萨心肠,所以,我田菲才认准了你们,伯伯,就是不继承你的财产,我也会照顾你到老的。”

“好女儿啊,伯伯今天心里很高兴啊,以后,把什么都看淡一点,官场是累赘,钱财是身外之物,只有身体是自己的,要健康才能长寿,知道吗?”陈经理说完,扶着田菲坐到沙发上,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看着田菲,他心里非常的高兴和满意,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微笑。

过了几天,卢花觉得田菲在陈伯伯的开导下,经过了两次的生死考验,似乎对一切慢慢地释然了,看起来一天比一天高兴,吃饭睡觉都很好,脸上渐渐地有了粉色的红晕,偶尔还能逗着自己的孩子唱歌,高兴的时候竟然漫步起舞,看得卢花哈哈大笑,与孩子和卢阳热烈地鼓掌。

一次饭后,趁着嫂子高兴,卢花问道:“嫂子,你知道你从冰窟窿里救的那个孩子是谁吗?”

“是谁?这么长时间了我都忘记问你这个事情,你看我现在的脑子,真是老了僵化了,快给嫂子说说。”田菲抓住卢花的手,急切地想得到答案。

卢花看着田菲说:“嫂子,我说出来可以,但你可不要多想,一定要高兴,你答应我了我再说。”卢花看着嫂子的眼睛。田菲点点头:“快说,我现在什么都想通了,已经死过两回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看你说的严重的。”

“你救的那个孩子叫卢水山。”

田菲疑惑地扑闪着大眼睛问道:“卢水山是谁家的孩子?”

“我哥卢阳和谷鸽的孩子。”

田菲惊讶地看着卢花,突然间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阳台上,吓得卢花紧跟在后面,着急地抱住田菲的腰不放,几乎要哭了起来,说:“嫂子,你不要想不开啊,千万不能寻短见的。”

直到听到田菲爽朗的笑声,卢花才松开手,走到嫂子的前面,挡在她面前,真怕嫂子一个纵身跳了下去,心口还在怦怦地跳。

田菲扶着卢花的肩膀说:“嫂子不会寻短见的,我竟然救了你哥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老了他一定会照顾我的。唉,我真没有想到啊,卢花,我竟然救了你哥和谷鸽的孩子,真是天意啊。”

卢花听完,煞白的脸色渐渐地有了血色,拍着胸脯说:“嫂子,你终于明白了啊,你刚才吓死我了。嫂子,你知道不,你在医院抢救的时候,全是谷鸽出的钱,她坐飞机回来了几次来看你,关心你,你昏迷的时候,她跪在你的床前,哭得跟个泪人一样向你忏悔啊。”

听这话,田菲没有说话,看着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心里突然间轻松了,嘴里喃喃地说:“妹妹还是好妹妹啊!”她看着卢花说,“卢花,走,陪我买肉去,今天下午吃饺子,一会给你哥打电话,把陈伯伯接过来,大家吃一顿饺子,让他们爷儿俩好好地喝几杯。”

“走,快走。”卢花高兴地跟在嫂子后面,两人噔噔地下了楼。

吃饭的时候,卢花悄悄地把今天的一切都告诉了哥哥。卢阳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很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吐出心里长期的压抑,胆怯的心理渐渐地荡然无存了。

他走进卧室,拿起电话给谷鸽拨了过去,告诉了她田菲的变化。正在说话的时候,田菲走了进来,问卢阳:“给谁打电话?”

“ 给,给…… ” 卢阳紧张地还没有说完,田菲就夺过电话:

“喂,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谷鸽,轻声地说:“田菲姐姐,我是谷鸽,你多包涵啊。”田菲一听是谷鸽,突然间语速慢了下来:“啊,是你啊,谷鸽妹妹,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和水山,有时间了回来看看姐姐。”说完,她把电话递给卢阳,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卢阳拿着话筒,还没有说话,就听见谷鸽在电话那头姐姐姐姐地叫着,还呜呜地哭了起来。

五十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又是多年过去了,山东庄的土地上,由谷鸽和田菲出资兴建的乡村敬老院拔地而起。
锣鼓喧天中,田菲和谷鸽两人准备剪彩,她俩拿起剪刀,看着下面高兴的人群,相视一笑,剪彩完毕,拥抱在了一起。
“奏乐鸣炮,锣鼓家伙敲起来。”一时间,响起了震耳的炮声,礼花弹在空中炸响,那些围着大鼓,手里拿着铜锣和铙钹的庄稼汉们,高兴地跳着、蹦着、敲着,尤其是那个一头白发,光着膀子,擂得大鼓咚咚响的老者,喜庆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田菲穿着一身得体的蓝色西装,走上讲台,先是向着山东庄的父老乡亲深深地鞠躬,然后走到台子中间说:“敬爱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好!我田菲的命是山东庄的恩人给的,这里生我养我,我一辈子难以报答这份恩情。我的一生虽然坎坷,但是,大家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爱,让我今天健康地站在这里。虽然我投资建设了乡村敬老院,但是,我的资金有一大部分是我的老领导陈伯伯让我继承的。今天我也把他请来了,今后,将由他担任我们敬老院的名誉院长,也让他在这里颐养天年,大家鼓掌欢迎陈院长。”她在掌声中走下台阶把陈伯伯请了上来,邀请他坐到台子中间的座位上。
田菲又回到讲台中央,接着说:“最后,我还要说的是,我要感谢王福长大哥,他救了我两次,最终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是个英雄,我们的座位上应该有他的名字,大家看。”田菲转身指了指,接着说:“他也是我们的名誉院长,大家鼓掌欢迎。”台下掌声一片,人们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当然,我们敬老院的建立,更要感谢我的妹妹,深圳宏达建筑有限公司董事长谷鸽同志,她前后策划,倾囊相赠,为建设我们的家乡不遗余力,欢迎她登台就座。”田菲说完,邀请谷鸽走到讲台中央,二人一同向台下的父老乡亲们鞠躬致谢。
谷鸽鞠躬完毕,突然跪倒在地,等站起来的时候,已泪流满面。她激动地说:“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我感谢你们,我儿子水山的生命是福长大哥救的,是田菲姐姐救的,是家乡的亲人们给了他生命,我感谢你们,更怀念福长大哥。今后,我们将共同努力,把我们的山东庄建成更加美丽富饶的乡村,变成金山银山。”
剪彩仪式结束后,山东庄的老人们按照哑巴和老八的安排,陆续入住敬老院。当谷鸽和田菲看见大个子的妈妈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的时候,赶紧迎了上去,一边问候,一边搀扶着老人小心地走进了敬老院的院子,老人边走边说:“我们山东庄走出的女孩子真优秀啊,好娃,好娃,有本事啊!”
田菲和谷鸽听了,相视一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又过了几年,十八岁的卢水山穿上了军装,临行前,在火车站的站台上,他扑通一声跪在田菲的面前,磕了个响头。他扬起脸看着田菲的眼睛,又回头看了一眼卢阳和谷鸽,眼泪汪汪地说:“田菲妈妈、卢阳爸爸、谷鸽妈妈,你们多保重,儿子保家卫国去了,我卢水山有你们这样伟大的妈妈和爸爸,三生有幸。”说完,他双脚并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水山先拥抱了一下卢阳,又拥抱了一下谷鸽,最后才紧紧地抱着田菲不松手,并在田菲的耳边悄悄地说:“田菲妈妈,你才是我的亲妈妈,妈妈再见。”
谷鸽听见了,呵呵地笑了:“这个傻孩子,长大懂事了。”
“妈妈、爸爸,再见。”水山说完,转身跑进人群,登上车的时候,转身挥手向亲人告别。
田菲和谷鸽眼里噙满了泪水,直至列车一声长笛响起,徐徐驶出车站的时候,三人才慢慢地离开站台。谷鸽搀扶着田菲,卢阳跟在她俩身后,望着二人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五月六日这天,是田菲的生日,卢阳在县城的酒店早早预订了酒席,前来祝贺的亲戚和朋友陆续来到了酒店。
老八和哑巴来得最早,卢阳与谷鸽一边商量着点菜,一边布置场地。田菲忙完敬老院的事情后,一看时间不早了,就接上陈伯伯一同前往酒店。
路上,田菲疲惫地想靠一会儿,陈伯伯看田菲累了,就轻声地说:“田菲啊,敬老院大多是老人,事情也多,你该休息的时候要好好休息,出力的活多让哑巴他们干,看你一天辛苦的,没黑没明地操持敬老院,伯伯看着都心疼。”
田菲微笑着说:“陈伯伯,天天有事做,我才觉得人生有意义啊,年轻时耽误了多少青春,这时候应该好好地补回来,呵呵。”
“傻女子啊,那能补回来吗?”陈伯伯说完,拍了拍田菲的手背,接着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伯伯祝你生日快乐啊。”
“谢谢伯伯。”田菲说完靠在陈伯伯的肩膀上眯了一会儿。
到了酒店,田菲搀扶着陈伯伯刚刚走进包间,祝福的声音就不断传来,喜庆的气氛非常热烈。田菲鞠躬致谢。抬头看着一张张亲人和朋友们熟悉可亲的面孔,幸福地笑了,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生日宴会结束后,田菲送走了亲戚和朋友,唯独卢花站在那里,一脸的愁容。田菲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妹妹有点不高兴,这会儿走过去问卢花:“卢花,你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卢花叹息了一声,不想给嫂子说,田菲敏锐地看出了她的为难,微笑着说:“没事,自己家人,有啥事就说嘛。”
卢花有点为难,思考了半天才说:“嫂子啊,儿子大了,谈了个对象,现在农村女子要房要车的,满足不了这些要求,婚都难结,娃刚才还给我打电话。为了房子和车子,娃整天和我们两口子生气。唉!” “哦,是这样啊,现在社会风气就是不好,那我和你哥、谷鸽商量商量,大家共同想想办法,帮帮你。”田菲说完,看了卢阳和谷鸽一眼。
卢花生气地说:“嫂子啊,那时为了生二胎,东躲西藏的,有了儿子后高兴了十几年,剩下的时间都是愁人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那时还不如和你们城里人一样生一个,独生子女多好啊!”卢花说完,低头擦眼泪。
田菲想想说:“这样吧,你们两口子都来敬老院打工,我每月给你们开工资,也可以缓解你们的经济压力。现在咱们敬老院好多了,政府也是扶持支持的。”
最后,经过商量,谷鸽拿出了一部分资金,卢阳和田菲也出资,老八从超市的周转资金里面拿出一部分借给卢花,在大家的共同帮助下,卢花渡过了儿子结婚这个难关。
过了几天,田菲返回敬老院,逐个房间查房。
刚查完房,田菲突然间觉得有点发晕,便扶着门框定了定神。她艰难地往前挪了几步后,突然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跌倒在地。
哑巴恰好在打扫卫生,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田菲倒在地上,赶快去搀扶田菲。卢阳、谷鸽等人也纷纷跑了过来,看田菲好像没有任何意识,赶紧拨打了120。
田菲被紧急送往县医院,结果诊断为脑梗,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院采用了控制血压、神经保护、改善脑血管循环等治疗措施后,田菲的病情有所好转,慢慢地苏醒过来,但是,她的右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她睁开眼睛,看陈伯伯、卢阳、谷鸽、哑巴、老八都围在跟前,想问问敬老院的事情,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急得双手紧握拳头,不住地晃动。
谷鸽知道她放心不下敬老院的那些老人,就贴近她的耳根,安慰她说:“姐姐,你放心,敬老院的事情都安排得很好,政府也给了我们资金支持,你安心地养病,等你身体好了,有你要干的活呢!明白吗?”
田菲听谷鸽说完,轻轻地闭上眼睛,眼泪便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卢阳看到了,拿起纸巾轻轻地替她擦去眼泪,又摸摸田菲的右腿,感觉有点发凉,转身找了个暖水袋放进被窝,然后就怔怔地站在那里,默默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田菲,悲伤地叹息了一声。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田菲可以坐着轮椅出来晒太阳了。由于颅脑损伤严重,她的语言功能还没有很好地恢复,她艰难地对卢阳说:“卢、卢阳,今天、天气好,下、下午带我去敬老院看、看。”
“好吧。”卢阳答应她后,又和大夫商量了一下,大夫再三叮嘱他病人身体比较虚弱,一定不能受刺激,快去快回。
吃过中午饭后,卢阳开车,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敬老院。卢阳推着田菲来到每个房间看了一遍,当田菲进入陈伯伯的房间时,正在和邻居下棋的陈伯伯发现田菲来了,赶紧走了过来,拉着田菲的手,他看田菲表情有些异样,就诧异地问道:“孩子,你怎么成这样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田菲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有点激动地看着陈伯伯,双手不住地颤抖。她一直看着陈伯伯的脸,慢慢地说:“陈伯伯,你、你要,保重啊。”陈伯伯看田菲的状况不好,上前抱住她,把她的头紧紧地贴在自己怀里,两行浊泪溢出眼眶,喃喃地说:“孩子,你要快快地恢复健康啊,敬老院的老人们离不开你啊,孩子!”
卢阳和谷鸽一看这样的情景,就示意陈伯伯继续下棋,他担心田菲心情激动而受到刺激,就慢慢地推着她出了房间。陈伯伯一直送到房间门口,才眼泪汪汪地向田菲挥手告别。
最后,田菲又来到厨房看了看饭菜,觉得非常满意,脸上始终挂着满意的微笑。
忙完之后,田菲想去楼顶看看家乡春天美丽的景色,谷鸽知道楼顶风大,拿了件紫红色的羊绒大衣轻轻地盖在田菲的腿面上。卢阳推着田菲走进电梯,来到敬老院的平台上,和煦的风扑面而来,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顿觉温暖舒适。
田菲遥望远方,环视着山东庄四周的大地,麦苗绿毯似的铺满大地,一片片盛开的油菜花点缀在绿色的麦田中,清风带来阵阵花香。
她向远处看了看,微笑着说:“谷鸽,你看我们上学时,曾经走过的蜿蜒小道,如今、如今也看不到了,都建成了宽阔的水泥大道,一晃多年过去了,家乡变化太大了。其实,我还是非常怀念、怀念那个纯情的少女时代啊!如今,我们都老了,老了,经历的事情也太多太多了。唉,难忘啊!”说完,她抬起头仰望远处的天空,一朵洁白的云朵在她的眼前渐渐地飘向远方。
“田菲姐姐,没有苦哪有甜啊!这就叫苦尽甘来,你好好地保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回来当好这个院长,敬老院的老人们都喜欢你这个院长。”田菲脸上渐渐地泛起红晕,微笑着摸着谷鸽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心里温暖如春。
“姐姐,这件大衣是妹妹为你准备的礼物,姐姐的身材可是高挑美丽的,穿在身上一定很漂亮的。”谷鸽说完,把田菲腿面上的羊绒大衣整理了一下。
谷鸽转身看了卢阳一眼,一阵清风刮过,吹乱了他已经花白的头发,两人相视而笑,又一同看向远方,那朵洁白的云朵,在蔚蓝的天空中渐行渐远。
十天以后,田菲因为感冒引起肺部感染,病情突然加重,持续昏迷了两天后,心脏停止了跳动,生命永远定格在五十八岁。
田菲走了,走完了自己坎坷的一生。她的遗体火化后,被安葬在女儿卢薇旁的墓穴里,永远地陪伴着自己的爱女。
一个月后,敬老院交由哑巴和老八负责管理,卢阳提出申请,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跟随谷鸽一同飞往深圳,开始了新的生活,并源源不断地为山东庄的敬老院提供资金的帮助和支持。
“田菲、卢薇,我想你们。”站在海边的卢阳望着远方蔚蓝的大海,泪眼模糊。谷鸽靠在他的身边,凝望远方,双手合十,心中默默地祈愿:愿生命之树松柏常青,祝天下好人一生平安。

2022 年 5 月 15 日

(完)

作者简介:任来虎,1965年11月生,陕西富平刘集人。现就职于陕西煤业黄陵矿业集团发电公司副经理,陕西煤业化工集团作家协会理事,黄陵矿业集团作协副主席,铜川市王益区作协会员。曾经发表散文多篇,2020年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走出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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