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6-1 楼外楼晚眺 颓照衔重楼,襟佩承馀辉(1)。赤光亘天表,窈窕长烟围(2)。婆娑霄汉上,万象摇霏霏(3)。振响蜂房喧,盈望蚁垤微(4)。风散歌管声,灯火烂珠玑(5)。暮愁荡明灭,孤客将安归(6)。兵戈蔽瀛海,故山荒蕨薇(7)。含情接雁影,一使醉魂飞(8)。 【笺注】 十月的一天晚间,陈三立登楼外楼晚眺,作此诗。 诗描写了高楼上所见的天上夕阳景色与人间喧闹和灯火歌吹,因而心生愁思:故乡难归,世界大战,自己将安归?心境甚是凄凉。 (1)“颓照”二句:层楼衔着落日,衣襟佩饰承受着馀辉。 “颓照”,落日。宋张献民《山门六题寄圣俞·夕阳岩》:“向晚呀然射颓照,叠石烂烂参差红。” (2)“赤光”二句:赤红的光线横亘在天边,美丽的长长云雾围绕。 “赤光”,红光,指落日之光。 “天表”,天边。汉班固《西都赋》:“排飞闼而上出,若游目于天表,似无依而洋洋。” “窈窕”,美好貌。《诗·周南·关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3)“婆娑”二句:落日逗留在天空上,天地万象摇曳飞动。 “婆娑”,逗留。三国魏杜挚《赠毌丘俭》诗:“骐骥马不试,婆娑槽枥间;壮士志未伸,坎轲多辛酸。” “霄汉”,天河。借指天空。宋张孝祥《踏莎行》词:“趁此秋风,乘槎霄汉。” “万象”,宇宙间一切事物或景象。南朝宋谢灵运《从游京口北固应诏》诗:“皇心美阳泽,万象咸光昭。” “霏霏”,飞动。五代王定保《唐摭言·梦》:“俄梦朱衣道人,长丈餘,特以青灰落衣襟霏霏然。” 前六句,描写在楼外楼上远眺所见天上落日景象。 (4)“震响”二句:像密集的蜂房震动喧响,满目的房屋如蚁穴一样微小。 “盈望”,犹满目。《楚辞·大招》:“鼎臑盈望,和致芳只。” “蜂房”,比喻房室密集众多。唐杜牧《阿房宫赋》:“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 “蚁垤”,蚁穴外隆起的小土堆。唐王勃《上武侍极启》:“吞九溟于笔海,若控牛涔;抗五岳于词峰,如临蚁垤。”此比喻高出望下界的房屋如蚁穴。 (5)“风散”二句:随风散播着管弦歌声,灯火如珠玉一样灿烂。 “珠玑”,珠玉。《墨子·节葬下》:“诸侯死者,虚车府,然后金玉珠玑比乎身。”“烂珠玑”,珠玉灿烂。 从第七句“振响蜂房喧”到第十句“灯火烂珠玑”,眼光转而向下,描写在楼外楼上望人间街市的景象。 (6)“暮愁”二句:暮色中愁思忽明忽灭地浮荡,我这孤独的客人能回到那里? “暮愁”,暮色中的愁思。唐章碣《雨》:“锁却暮愁终不散,添成春醉转难醒。” “安归”,回到那里?战国楚国宋玉《九辩 》:“谓骐骥兮安归?谓凤皇兮安栖?” (7)“兵戈”二句:战事遮蔽着大海,家乡的山上,蕨薇都要荒芜了! “兵戈”,指战争。此指第一次世界大战。 “瀛海”,大海。汉王充《论衡·谈天》:“九州之外,更有瀛海。” “蕨薇”,蕨与薇。均为山菜,每联用之以指代野蔬。《诗·小雅·四月》:“山有蕨薇,隰有杞桋。”“荒蕨薇”,蕨薇都荒废了。 从第十一句“暮愁荡明灭”到第十四句“故山荒蕨薇”,倾吐自己的愁思:故乡南归,世界大战,自己“将安归”? (8)“含情”二句:含情望见了大雁的影子,一下子使我的醉梦也随着飞去了! “醉魂”,犹醉梦。宋张耒《观梅》诗:“不如痛饮卧其下,醉魂为蝶栖其房。” 末二句写心随大雁飞去。还是念念不忘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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