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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弹——湖南各地级城市融城(2)

 风吟楼 2023-04-01 发布于广东

岳阳——显著的区域产业分工壁垒是融城最大的障碍

很多人可能从没去过岳阳都知道这个城市,因为《岳阳楼记》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成为了多少中国人的座右铭而奋斗一生。

和衡阳一直力争省内老二的岳阳,行政区域面积1.48万平方公里,下辖3区2市4县,七普人口505万。作为湖南通江达海的北大门,省内唯一一个真正长江沿岸的地区,凭借着在省内无比优越的地理条件在改革开放四十年里实现了对很多湖南省内老牌地级城市的经济总量反超。

但经济总量大不代表城市的发展就一定好,所以岳阳的“第二城”一直就受到省内诸多兄弟城市的质疑。从目前岳阳的城市发展和建设来看,虽然市辖了三个行政区,能被称之为城区的也就是岳阳楼区,这样说相信多数岳阳本地人也认可。这不仅仅是因为云溪区、君山区未实质上与楼区相连,更因为三个区的产业分工太过于界限清晰,以致于很多人都不知道君山和云溪是市辖区。

在我看来,君山区较之于岳阳就如同崇明岛较之于上海,是一个和现代都市几乎无关的农业社会,不论是产业还是城建就只能说是个并不算繁华的大集镇。而云溪区则更像是因石化产业而生的一个内循环的半封闭大型厂区,几乎所有人的工作、生活都和巴陵石化、长炼紧密相关,就像是是一个与时代不相符的计划经济年代遗留产物。甚至于一个与石化无关但土生土长的岳阳楼区人在此生活,也会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种泾渭分明但产业模式影响下的城市发展模式,从根本上影响着三个市辖区的融城步伐。“君山太乡、云溪有毒”可能是刻在每一个岳阳人心中难以根除的固有印象。岳阳作为与衡阳一样的省域副中心城市,哪怕是GDP总量常年高居湖南省第二,哪怕岳阳建成区面积、城区人口绝对数量都与衡阳差不多,但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不如衡阳城市大、不如株洲商业繁华、不如常德城建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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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岳阳下辖的市县发展在湖南所有地市里是相对最均衡的,2市4县中除面积超4000平方公里的平江县人口接近90万,其他市县辖区面积、人口、经济总量、人均值相差不大,都属于50-70万人口左右的中等县,因此岳阳的城镇化率也是仅次于长株潭的第四城,达到了60.66%。

从空间条件来说,岳阳市辖三区面积总和超过1400平方公里,自身的融合空间就足够大。而下辖县城来看,南边岳阳县城距离市区在30公里左右,从前些年的撤县改区到现在的北进融城,岳阳县对于融城的热情和决心是巨大的。无奈岳阳市的城市发展战略就是多点开花,一会向南搞南湖新城,一会往北推城陵矶新港,再一会又向东弄高铁新城、临空新区。甚至不仅不再提撤岳阳县改区,还把东北边的45公里之外的临湘市城区也摆到了和岳阳县一样的市级公共服务副中心位置。

西北边的华容县城距离岳阳市核心城区距离70多公里,南边的汨罗也超70公里且位于京广线长沙与岳阳的中间点,这种空间距离的阻隔也决定了华容、汨罗与岳阳市基本不可能实现融城,甚至难以实现一体化。至于湘阴县城距离岳阳超过90公里,解放前的行政区划很长时间都属于长沙,甚至在80年代还短暂回归过长沙。所以不论是在空间距离、经济影响力,还是本地人的地域认同感上都与长沙联系更紧密。岳阳东边的山区县平江,其县城到岳阳市区超过100公里,在语言、风俗上也和以湖区平原为主岳阳差异甚大。

岳阳城区有充足的市辖区土地资源,而下辖各县相对较好的经济发展现状,洞庭湖平原优越的自然条件,再加上岳阳城区在全市相对偏北的地理位置等一系列因素叠加,主客观上都决定了岳阳城区与下面县市的融城需求既不急迫,涉及的行政区划范围也有限。

未来岳阳城区的扩容首先就是要改变岳阳城区经济过度依赖石化产业,创造更多的产业和就业以抵消长沙对南部湘阴、汨罗、平江的人口虹吸。其次就是会把主要精力和资金用于以解决君山、云溪两个城区产业融合,以及和楼区连接的路网开发。

张家界——被强推成地级市的县城,没有融城基础,只能埋头单干

在中国的旅游行业,“张家界”就是湖南最具特色的名片之一。但如果放到城市的对比来看,说句不太好听的实话,张家界就是因为独特的旅游资源而被强行推上地级市位置的县城。

从行政区划来看,张家界下辖2区2县,面积9653平方公里排湖南省14个地州市倒数第三,两个市辖区面积2571平方公里全省第三。和七普人口151万排名全省最后一样,不论是GDP总量、城区人口、建成区面积等一系列的数据基本都是省内陆市最后一位。当然这个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张家界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其本身就湘西州下辖的一个名叫大庸的县,通过行政区划调整从湘西州划来了桑植县以及常德的慈利县共同组成了年轻的地级市张家界,除了山山水水,立市的目的本就是推动当地旅游,如果非要拔高其城市定位,这种既没钱也没人还没传承的小城就真没发看了。所以我们对张家界城市建设的规模和城市发展的带动作用不要抱过高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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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界虽然号称两个市辖区,但实质是为了两个距离相对较远的景区设置的行政区划。现实中永定区和武陵源区相隔30多公里,两区总人口分别为51万和6万,散布在方圆25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即便是从未去过张家界的人也能从这种纸面推断出以上的结论。而以张家界现有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人口来看,这类更像县城与集镇的融城即便放在一马平川的北方也困难,更别说以奇山险峰为景的张家界。所以张家界城市发展还处于非常初级阶段,当务之急就是做好城市的服务配套,留住文旅产业的人和物,不求摊大饼的城市规模,而是做精城市、夯实发展基础。

至于下辖的桑植县和慈利县,到张家界市政府所在地永定区的距离分别是55公里和80公里,不论是县城人口规模还是经济发展的水平都无力承担向永定区融城的主观能力。

益阳——我本将心向明月,精诚以至金石开

益阳作为资江流域的一个重要城市,行政区域面积1.23万平方公里,下辖2区1市3县和1个大通湖管理区,七普人口385万。

长沙周边的城市里,要说省内哪个城市对省会的认可度最高,益阳说第二没谁敢说第一。别看长株潭喊了这么多年,湘潭也初步实现了与长沙的同城化。但在现实中湘潭也不是没有动过和株洲搞融合的念头,更没有停止过对湘潭县撤县改区向南扩张的努力。至于株洲嘛,懂得都懂。对主动靠近且近在咫尺的湘潭有点爱答不理,对爱答不理的长沙又充斥着望而不得的无尽委屈和满腹牢骚。

反观益阳,虽然不如湘潭、株洲那种市政府之间距离不超过50公里,建成区无限靠近的城市,但其主城区在“5”个城市里空间距离长沙最近的。自从省级层面提出了“3+5”战略,十数年如一日地坚持城市向东发展对接长沙,从官方到民间从未有过对这个战略的质疑。以致于本世纪初风风火火的沅益一体化的口喊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嘎然而止,再没人提及。

从现实情况来看,益阳与长沙融城是分步走的,第一步就是整体与宁乡市对接,第二部则是通过长宁融城实现长益融城。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在益阳在每一个通向长沙的高速公路出入口都设立了工业园区,比如泉交河互通下的高新区、赫山枢纽下的衡龙新区,算是直接把人、财、物都直接怼到了宁乡门口,大有一副“要不是宁乡境内通往长沙的快速路我益阳没权限管,否则我来帮你修路、帮你招商”的气势。可能正是益阳上下一致表现的这种决心和诚意,让长沙市和宁乡都不得不做出反馈,起码从这些年长沙路网建设投运的数质量来看,长沙对接益阳的投入甚至还超过了对下辖的浏阳市城区。目前长沙到浏阳仅有一条国道、一条高速和一条刚刚通车的快速路,所谓的南北横线快速路都暂停了。而去益阳方向的高速复线、快速路都更早投运,规划的新道路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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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益阳城区在整个地区的地理位置以及巨大的市辖区面积,向周边临县县城扩张融城的潜力还是不小的,比如向西25公里有桃江县城,向北35公里有沅江市城区。只不过短期内在益阳市级层面的规划里,益阳只有向东发展这一条路,沅江和桃江只能靠自己向益阳城区方向发展,但是不要期望得到太多的回应。而更北的南县和更西的安化的距离益阳城区都超过100公里,想和益阳融城是不可能了,唯一可期的是看南县有没有可能与常德的安乡抱团吧。坐落于湖南三大铁路空白区的安化,只能看啥时候高速和铁路能拐个弯来照顾一下经济发展,周边连个像样点的大集镇都少,更别说县城或地市城区能辐射到。

常德——走出自己的适应圈才能避免被温水煮了青蛙

改革开放前三十年,湖南的城市中发展最拉垮的非邵阳莫属,而近10年省内这些老牌城市中,常德的表现可以说相比自己上一个十年是最拉垮的。原因和邵阳一样,交通条件落后了,再好的工业基础也架不住路子不通。

面积1.81万平方公里的常德下辖2区1市6县代管6个管理区,七普人口528万。作为西洞庭湖区最重要城市,长期在湖南地市中属于经济、人口大市,在计划经济年代甚至为省内第一市。不过随着省会的复苏、岳阳的崛起和衡阳的中兴,常德GDP总量在坚持了三十多年后终于被岳阳超越、甩开,而后面的衡阳也大有赶超之势,搞得现在的常德在经济发展层面的存在感越来越低,只能大谈生态宜居。

其实常德的地理位置、工业基础和历史传承来说绝对是湘西北地区的霸主,对湘西州、张家界都有相当大的辐射能力。地处重庆和长沙之间,常德是最具备成为这六七百公里上最重要的二线重镇,但常德实际情况是长年不通高铁,缺少高校资源、高新产业,这些都成为了拖累常德经济发展、人员大量外流的重要原因。这就是为啥常德GDP依然高居全省第三,但城镇化率却排在第六,仅56.22%略高于人口、县域更多的衡阳和邵阳,六普到七普十年间人口尽流失规模也仅次于衡邵。

从省内的老牌地级市横向对比来看,常德是最早进行县改区且市辖区地盘超级大的典型,光一个鼎城区的行政面积就到了2340平方公里,加上老城区武陵区的400多平方公里,常德市辖区有的是空间画圈圈搞片区、组团。因此在政府政策层面上,常德市的融城重点从来没放在两个城区与县城的融合,而是下辖两县津市和澧县的相互融合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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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常德周边的汉寿、桃源、临澧距离均在40-50公里之间,不过以常德目前市区建成区的庞大面积来看,短期内市辖两区自身的组团发展模式都还不够成熟,要想形成与这些周边县城间的融城发展,比起空间距离更难克服的是内部的竞争。加上主城区武陵区和新城区鼎城区自身的经济、城建发展差距,未来也很难看到形成与县城间节点性的中大型集镇新农村早期融城发展概念。

综合常德的县域分布北多南少情况,未来常德的城区与下辖各县的发展基础在于对呼南高铁国家主干道走向的争取。如呼南高铁走西线的宜昌接入西北侧的石门县,那常德城区与经济、人口规模更大的津市、澧县、临澧则彻底失去国家主干道的天然连接,不仅津澧融城缺少与地区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的对接通道,也将让常德主城区向北发展失去津澧临三个地区富县的天然辅力,从而进一步拉低常德在未来和岳阳、衡阳的城市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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