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年忆爱子，清明祭孝男 吴芳华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泪水浸泡日子悲催。正值清明祭奠时节我儿周年来临，哀思爱儿，伤心的泪流不尽，生前往事一一回映，我乖巧孝顺的爱儿，我英年早逝的爱子，你时时刻刻都牵动着老妈的心……我的儿是地震的产物，1976年暑假我那尚在东北空军部队服役的夫君回家探亲，一个月假期已满。于八月底辗转从家乡剑阁坐汽车走老川陕路，跨嘉陵江时坐渡船，去广元乘火车返回部队。谁知一场唐山大地震引发秦岭地震，造成宝成线铁路大面积塌方，而且三两天修复不起，万般无奈他只好又一路辛苦辗转返家，向部队电报续假半月，正是这续假期间孕育了我这可怜的儿子。
十月中旬，趁学校放农忙假不耽误学生课程，我向学校请假去县城刮胎，因当时我大儿太小，还不到两岁，不宜带老二，我上初三两个班级的理化，工作太忙也没精力再带小孩。我平时两个礼拜才回家一次，这突然的回家，我母亲察觉到了蛛丝马迹，我脾气暴，我妈也不敢多问，就发动了我们一街的婆婆大娘街邻：岳妈，赵妈，刘姆姆，沈姆姆，辛孃，崔孃孃……接二连三一个个给我做工作，“趁着你年轻正是生育年龄，你妈也才五十多岁有精力帮带孩子，一个牛儿也是带两个牛儿也是看，千万别去做手术，莫伤了身体影响一辈子。”众口一致千言万语归成一句话，就是一定要生下这孩子。在各位街邻大妈苦口婆心的好心劝说下，经不住这死磨硬缠的持续攻心，我理解了我妈的苦心，于是乎放弃了手术，怀胎十月，终于生下了命悬一线的爱儿王剑。
我的剑儿已是老二，加之怀孕期间学校生活差，营养不良，生下来就瘦小爱哭，大家也不那么稀罕他了，就把他放竹摇篮里让他自己睡，自己耍，饿了喂，尿湿了换，简直没把他当一回事，整天大家都围着憨厚胖实可爱逗人的老大转。我的二娃虽然命贱，可聪明灵性乖巧可爱，不到一岁便说话流利，大脑袋，大眼睛，能说会道，调皮机灵，十分逗人喜爱。不到三岁便和他哥一起上幼儿园，而且非常有缘，当年在幼儿园教过我的江老师又教我儿，自然对我儿格外照顾关心。他刚刚5岁便送到绵阳我身边，弟兄俩人一起上小学。他上小学比同班同学小两岁，可他的语言能力，看图写话能力都非常出色，低年级的试卷上看图写话，他能写满满一篇，有时还要添纸写，而且语言流畅，词汇丰富，语文成绩总是班上第一。那时候我们住机场，上的是机场周边的农村小学，条件很差，可他遇上了一位优秀的启蒙老师，教他写一手好字，开发了他优秀的听说读写能力。那时我几乎年年教毕业班，从来没有按时放学回家，总是为差生补课到天黑才回家，没有精力照管我两个儿子。两弟兄六点放学，都是自己回家，把书包往楼梯门口一放，就趴在邻居家窗台上写作业，作业写完才去和家属院一帮小伙伴玩耍，我的儿从小就这么懂事，自觉学习，独立生活。他上初中，高中都成绩优秀。我们住机场，他坐营房学生接送车早出晚归，早6点出发进城上学，中午在城内我同事家寄放，搭一顿午饭，晚6点多坐营房班车回家，晚饭后两弟兄又一起做作业复习功课，从没上过什么补习班特长班。就是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他硬是凭实力考入了绵阳市内最好的初中——绵阳四中。他英语功课特别好，常常帮英语老师改卷子，当助手。尽管年纪小，中考却跃入班级前十名以优异成绩考入了绵阳市最好的高中——绵阳南山中学。考大学时则因为高三期间和一帮会耍贪玩干部子弟走得近，一帮哥们一起打克朗球，一起迷恋游戏机，一起结伴外出旅游，影响了学习。所以高考他仅仅比专科线高出几十分，眼看上好大学无门，我们都很着急。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眷顾，当年飞行学院校部几个副院长都有子弟高考，他们为了自己的子女能进入天津民航学院学习，通过民航总局与该学院斡旋要到了几个定向委培指标。谁知道录取提档时，这几个子弟均未上线，提不了档，录取不成，浪费了录取指标，好可惜！一查我儿高出录取线三十多分，校部立即电话通知飞院绵阳四分院，分院派车第二天一早送父子俩从绵阳出发去广汉校部，见招生组，填资料补手续，提档面试，一番神操作。就这样，我儿捡胜利果实，顺利上了天津民航学院，而且以优异成绩毕业，顺利进入民航西南公司工作，即现在的国航西南分公司。仔细想想，回头看看，冥冥之中这一切似乎早有注定，我儿的命运可以说一路坦途一路天遂人愿。
我儿二十岁大学毕业即进入西航财务部。他工作勤奋努力，业务能力强，很快成了财务部业务精英，先后在财务部国内结算科、国际结算科、起降成本核算科、综保部基建维修科等多部门从事多种业务工作，年年被评为财务部或分公司先进，也曾被派去江西南昌营业部驻办任财务经理，他在西航综保部基建科岗位上因为工作出色还登上了西航风采录。这众多的工作部门转换，锻练提升了我儿的全面工作能力，为我儿极尽所能为民航事业奉献提供了广阔的天地！更是因为我儿兢兢业业努力工作无私奉献，他在西航财务部、综保部任基层科长期间常年加班加点不分昼夜辛勤工作，长期超负荷运转，使他免疫力极剧下降，抵抗力低下，病魔缠身，最终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2018年8月20号他早6点起床准备去公司加班，突然腰痛难忍，起不了床，下不了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痛苦呻吟，大汗淋漓，我一个人在家，抱不起，搬不动，急得六神无主，只好打120，救护车立即送往省骨科医院，多种检查测试，查出患的是腰椎骨感染，一种从未听说过的少见的怪病，专家说这病万分之三的发病率，年轻人长期超负荷运转，免疫力低下所致。在省骨科医院住院十余天，每天二十四小时疼痛难忍，全靠杜冷丁镇痛，毫无治愈效果。眼看我儿无救，就此将在病床上躺过余生，而且一旦杜冷丁上瘾后果不堪设想，万般无奈我大儿两口子跑关系花重金终于入住了华西医院感染科，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主任医师真不愧是国家级专家学者，每天四组液体，服的止痛药都是中高档药品，效果立竿见影！没有吃一颗杜冷丁，一周后止住了剧痛，两周后能试着翻身坐起，三周后能扶着床头下地走几步，四周后基本能自己下床缓慢开步行走，一个月后，终于站立起来下床迈步行走。主任医师终于看到了治愈效果，她高兴地说，“虽然我们多次查血，至今仍未查找到感染源，我们就当骨髓炎医治，终于看到了治疗效果，为病人高兴。病人出院回家休息，调养三个月，就可以上班了！”我们在国庆假期期间接病儿回家，在家休养三个月，他终于恢复如初，又重新站立起来，开始了正常生活和工作。我们全家都为儿子的康复开心愉悦，也许那时就埋下了癌症隐患，由于我们的无知，我们却丝毫未察觉，更未朝那方面想，因为我儿身体好，从小到大，没生过病，更没吃药打针。
尔后的两三年里，他先在综保部基建科工作，后又被财务部调回，担任一个业务量最大、人员最多的起降成本科科长。我儿更加执着勤奋，加班加点简直成了家常便饭，常常深夜十一、二点才归家，除春节外，好多个大假他都在办公室加班，晚上给他打电话，他都在办公室加班。如此亡命的工作，长期超负荷运转，病魔乘虚而入，我的儿因为从小到大从未生过病，更没打针吃药，身体壮实，体力精力旺盛，对身体上的变化他丝毫没有察觉。实际上2021年的9、10月份他腹部隐隐作痛，已有症兆，但他只当是一般的肠胃痛，没当回事，更没放到心上，直到12月底剧痛难忍站立不起了，他还要去单位加班。我媳妇一看情况不对，强行拦住他：今天必须去华西医院检查，否则你休想出门去上班，他这才去川医检查。这一查，晴天霹雳：胰腺癌晚期并转肝癌晚期，且癌细胞已多处器官转移。这恶耗如五雷轰顶，我的媳妇立即决断加入华西免疫疗法课题组立即住院开始治疗，可是由于发现太晚，病入膏肓，已无救。虽经华西医院课题组三个月6次化疗，终因癌王缠身医治无效，我心爱的儿子治疗109天后于4月19日在川医结束了他45岁的短暂生命，我年轻能干事业家庭都如日中天的儿子永远的离开了他心爱的工作岗位，离开了他挚爱的妻子女儿父母亲人！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将伴我终身！要不是还有代儿完成培养孙女成人的遗愿在身，我真想随儿子而去，了结这孤苦难熬的人生！
我的儿工作能力强在单位是把好手，深得同事爱戴，深受领导信任。他生病期间，因为疫情，人们去不了医院，他们用微信，一人一段祝福语，打包发给我儿，话语深情款款真诚感人，看得我儿掩面长泣；他们一次二次送礼，大家都是工薪阶层，都有家庭父母儿女，国企工资也不高，但为了救他们的好同事好领导，他们舍得！六百，八百，一千，两千，一次，二次……，这送上的不是钱，是大家的尊敬爱戴和真挚情意！只要他一出院回家，领导和同事们总是络绎不绝到家里看望，最让我感动的是他们为救我儿自发捐款，两三天里一个小小的财务部就捐了十多万，连他早已调离两年多的综保部，人少工资低，也捐了五万多送到医院，这是人心的考量，这是我儿人格魅力的体现，更是深深的同事情同志爱！谢谢你们，我儿的好同事，谢谢你们，一直关爱我儿的各位领导！我儿去世后，因为疫情管控，好多同事都没有见到我儿，领导向我诉说同事们的遗憾。我十分感动，为了却大家心愿，我们立即决定搭灵堂，满足同事们的夙愿，在成都市殡仪馆设置灵堂三天。疫情期间管控很严，但我儿的同事同学络释不绝，大车，小车排成串，同事们一一向我儿遗像叩首告别泪流满面，整整三天！火化那天，告别厅站满了送行的同事，他们含泪为我儿送行，虽然我儿英年早逝令我们无比伤悲，但领导和同事们对我儿的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又使我们深感欣慰！有这么多爱你敬你的领导和同事为你送行，我的儿年纪轻轻献出生命也值了！
我的儿在家里孝敬父母，关爱亲人，留下了太多的美好记忆，值得我们永远怀念。2020年7月，因为儿媳妇公伤脚踝关节骨折，我们老两口赶往成都，帮忙照顾、接送上学的孙女，年底我老头某天早起不慎突然摔倒在厕所里，我儿立即驱车送父亲去省医院检查医治，经查系海默症轻症和脑梗所致，不需住院只需吃药注意控制就行了。我儿送父亲回家后即赶去单位上班了，晚上他回家后立即从京东为老父亲买了多功能拐杖，坐着洗澡的皮椅等，一一安装，并教会老爸使用，待老爸满怀喜悦和感激上床休息了，我的儿却坐在客厅抱头痛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为多病缠身的老爸而伤心痛哭，他是为曾经是飞行员具有国防身体的父亲的健康突然垮塌而难过，他的伤心痛哭，是孝道，是婉惜，是疼爱，是心痛，是孝儿对老父亲深深的爱！他的哭深深地感动了我，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儿子对父亲的关爱和孝顺！我的儿，如今病父尚健在，柱着孝儿买的拐杖颤巍巍行走，坐着爱儿买回的坐椅洗澡，你却早早归西，我们怎能不伤感！睹物思人，我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我的儿更是一个孝顺懂事善解人意的乖乖儿大孝子。我常年在他家帮带孙女，接送上下学。他知道我爱吃樱桃，每当樱桃成熟的季节，他不惜花重金，从西昌、攀枝花买回，而且马上从机场找速递立马送到家，让我早早尝鲜。晚上他下班回到家，我指责他：这么贵的樱桃你真舍得花钱，你晚上下班带回来就行了，还请快递又多花钱。他嘿嘿一笑，说没事没事，只要我妈能早点品尝，我就高兴了，花点钱值得，再说天气热，晚上再带回家就捂坏了。我的儿就是这么细致入微的关爱老妈，我好感动！每当我出去旅游，他总是事前查航班，查信息，出发时不管多早都是他开车送我去机场，帮办登机手续，直到我过了安检，他才依依不舍回去上班。每当我回成都，再晚他都在机场接我，等我一起回家。我的儿总是这么时时处处关心体贴疼爱老妈，我深感温暖，深感幸福！一想起这些深藏于心的暖心往事，我都禁不住双泪长流，我的儿，你就这样早早走了，老妈怎能不想你？老妈怎能放得下？长此以往，老妈出入机场再也没有爱儿陪伴，再也见不到爱儿身影，机场，又一个伤心地，再赴机场，我情何以堪？
我的儿，四十五年人生路短暂而难忘，你的生命来之不易，你的逝去又太过突兀仓促，你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依恋和不舍，我们有太多的甜美幸福值得回忆，天人相隔，唯有清香一柱带去我的思念；三元节里，我们陵前祭祀，天人相通，母子心牵，请收下我的深情怀念；一篇篇回忆悼文，白纸黑字记下我沉沉哀思，释放我满腹惦念……，我的儿，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们母子情缘难断，我永远把你怀念！我的儿，你英年早逝，摆脱人间万般苦难，也是一种解脱！人活一世终有这天，我的儿，你先走，待孙女长大成人，了却遗愿，我们母子相会九泉，我的儿，你安息！
作者简介：吴芳华，共和国同龄人，69年老三届下乡知青，71年招考为教师，先后在四川剑阁，绵阳多所中小学任教，中共党员，退休教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