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RY CHRISTMAS 前情回顾: 我不出去,手扒着门,老妈走过来,拉着我进了屋,轻蔑地斜了老爸一眼,说:“你想赶我们走,得有个说法吧?就是离婚,也得有章程,财产怎么分,房子归谁?这些,都得提前说好。” 老爸气得浑身乱颤,面色发紫,脖颈青筋毕露,呼呼喘粗气:“你,你们,想要鸠占鹊巢,不可能,我亲儿子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看老妈,她抿着嘴,沉着脸,拉着我的手在握紧,发抖。站在客厅的一片狼藉中,这话就像一个炸雷,我一个趔趄,咽了咽口水,吃力地问道:“爸,你再说明白点。” “你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儿子,要问,问你妈,我都没脸说。” 我把头转向老妈,想要一个答案。 可老妈躲开我的目光,垂下眼睑,低声说:“对不起,儿子。”又梗着脖子,对老爸喊:“祁初年,要不是你引狼入室,我怎么会……”说到这里,老妈哽咽了。 看来,我还真不是祁初年的儿子,太荒谬了。 我冷笑起来,本以为亲情是我在这个世间最后的依仗,只要有爸爸妈妈,我就还是个有人疼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再多的委屈,也能回家,在父母的关爱中舔舐伤口。 可如今,家,已不复存在,我叫了三十多年的爸爸,只是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这种打击和伤害,比夏婉迪出轨和我离婚,比伊婷伙同别人算计我,带来的疼痛还要疼一百倍。 就像是一棵树,被砍了枝干剥了树皮,最后,被连根拔起,锯成一段段木头,我就是那可怜的树。 哀莫大于心死。 我心里最后的火苗,熄灭了,喉头泛起一丝腥甜,噗地吐出一口血,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骨,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醒来,已是几个小时后。 这是我的卧室,熟悉的家居陈设,衣柜的把手是两只绿色的辣椒。 那是我8岁时和老爸一起做木雕玩,做好后,老爸帮我刷了漆,黏在了衣柜门上当把手。 那些美好的日子,怎么就丢了呢? 老妈两个大眼泡哭得像桃子,握着我的手,泪眼婆娑;老爸,哦,对,他不是我爸爸,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唉声叹气。 我再次闭上眼睛,想起晕倒前的事情,那一定是梦,不是真的,可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疼? 想要挣脱老妈的手,我一动,老妈抬眼,又惊又喜:“你终于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我点点头,看向祁初年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进来,他佝偻着背,刻意染黑的头发耷拉了几缕在额角,额上沟壑纵横,显出老态。 他也看向我,眼神复杂,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就着老妈的手,我欠起身,喝了两口水,又倒了下去,轻声问:“他是谁?” 老妈愣怔片刻,泪珠子滚了满脸,眼尾挤出僵硬的皱纹,整张脸像一个风化的壳,骤然遭到挤压,瞬间四分五裂到仿佛要掉下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逼着她回答我的问题。 老妈避无可避,幽幽说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既然,祁初年已经扯掉了遮羞布,你也到了该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不过是祁初年向世人展示自己是个男人的谎言而已。 当年,老妈和祁初年结婚后,两年未孕,医院检查结果是,祁初年患有死精症。 那个年代,别说男人不能生育,就连家里没有男孩,都会被人看不起,更何况是他这种情况,跟古时候的太监一样,更是会被人戳脊梁骨欺负。 祁初年想了个借种的办法,邀请一个好哥们来家里喝酒,老妈作陪。 他哥们和老妈都被祁初年灌醉了,不知怎么地,睡在了一张床上。 第二天早上,哥们酒醒,吓坏了,跪地求饶,只有我妈知情,这个计谋,祁初年求了她半个月,才勉强答应。 祁初年逼着他哥们签了个协议,才放他回去。 那一夜,有了我。 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没人说起这事,也没人找来,随着他那哥们得病死亡,这个秘密除了他们夫妻,再也没人知道。 可命运弄人,祁初年遇到了陈敏,有了后来的变故。 最可笑的是,不知道陈敏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祁初年竟然认为陈敏的儿子是他亲儿子,要接回来认祖归宗。 “你不是说,陈敏和他才认识没多久吗?那小伙子,比我小不了几岁,怎么可能是他儿子?”我说。 老妈说:“他们不是现在才认识的,在你爸年轻的时候,他下乡过一阵,那时候就和陈敏认识了。说不上,冤孽就是那时候种下的。”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祁初年,我已经不想再叫他爸了,他伤透了我的心,那时候就已经背叛了我妈,背叛了这个家,和陈敏暗通款曲,还有了儿子。 老情人见面,旧情复燃,一边是日渐老去寡淡无味的老妻和一个如鲠在喉的耻辱,一边是爱而不得的老情人和血浓于水的亲生骨肉,孰轻孰重,要搁我,也会选陈敏吧。 可他,不是死精症吗? 老妈知道我想啥,摊开手,看着手里的纹路,无奈地说:“他那些年一直在吃药,各种偏方都试过了,病兴许好了,也不一定。” 这么说,好像也能说得通,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想不起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不想了,爱谁谁吧,我心灰意冷。 夏婉迪发消息,问我啥时候回去,给她带点吃的,家里冰箱空空如也。 我是得走了,待在这里,看着一朝成陌路的父亲,也别扭。 走到客厅,祁初年喊住我,说:“我刚问了纪检委的一个熟人,他说,有证据证明你是被人诬陷的,过几天应该就能恢复工作了。” 我“哦”了一声,穿好鞋,打开门,正名是迟早的事,收没收钱,我还不知道吗? 下了楼,深呼吸几次,心里的郁结之气这才慢慢消散。 再想想,管他们怎么闹,我一不贪图遗产,二不啃老,过好自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各人的因果,各人了去。 开了车,往家走,路过一个粥店,停车买了两份,提溜着往车跟前走,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吓得我差点把粥喝掉了。 回头一看,是建仁集团的小马。他笑嘻嘻地说:“恭喜祁工,你因祸得福,要高升了。”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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