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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亮 | 欧丽娟的“袭人论”须大观正看

 昵称37581541 2023-04-04 发布于江苏

读《大观红楼》时就觉得欧丽娟教授知识面很宽,分析论证很见功力,但是个人偏见和主观好恶也比较突出,明显地厚钗薄黛、好袭恶晴。到了《金陵十五钗》,这个问题不仅没有改善,反而更严重了,有的论证明显是选择性取舍材料,不免有断章取义、牵强附会之嫌,这对于推广《红楼梦》和红学研究都是不好的做法,必须严正指出,并求教于学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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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人在又副册的排名

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时,看了薄命司金陵十二钗簿册,其中先看了又副册两人,然后看了副册一人,最后看了正册十二人,共十五人,即金陵十五钗。宝玉看时,是从头往后翻,一个人物接着一个人物看,不是胡乱翻的,是有次序的,这次序正是人物排名的先后。正册人物,宝钗第一,黛玉第二;即便钗黛合一,并列第一,钗也是先于黛的。在曲子分配上也得到印证,钗黛合奏曲以宝钗为主的《终身误》在前,以黛玉为主的《枉凝眉》在后。而又副册人物,宝玉只翻看了两人,依次为晴雯、袭人,显然是晴雯第一,袭人第二。这个排名,与其说是命运的安排,不如说是在宝玉心中的位置。这一点连袭人也愤不过,因宝玉说院里海棠花枯死半边应在晴雯身上,她就说“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费这样心想,比出这些正经人来!还有一说,他纵好,也灭不过我的次序去。便是这海棠,也该先来比我,也还轮不到他。”欧教授也是,依着脂砚斋的说法(袭人“自是又副十二钗中之冠”“晴卿不及袭卿远矣”),认为“袭人甚至可以说是完美了”。还说,“曹雪芹告诉我们,宝玉最爱的丫鬟就是袭人,而不是晴雯!”这显然是欧教授告诉我们的,并不是曹雪芹说的。晴雯、袭人原本是贾母安排到宝玉身边的两个丫头,难分伯仲,各有千秋。曹雪芹设计安排又副册晴雯第一,脂批则认为袭人更好,但文本还是坚持了曹雪芹的初衷。而且,这是情榜的排名,不是综合素质大比拼。袭人虽然王夫人将其内定为准姨娘,可宝玉在《芙蓉女儿诔》中是如何表达自己的心声的呢?他讲晴雯“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还讲“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与晴雯的关系,在晴雯临终时订下“共穴之盟”。这方面,袭人自诩“粗粗笨笨的”未必就能赶得上晴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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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宝玉有多依恋袭人

欧教授拿出文本证据,第十九回书讲:

宝玉听了,思忖半晌,乃说道:“依你说来说去,是去定了?”袭人道:“去定了。”宝玉听了自思道:“谁知这样一个人,这样薄情无义呢!”乃叹道:“早知道都是要去的,我就不该弄了来。临了剩我一个孤鬼儿!”说着便赌气上床睡了。

欧教授叫我们“必须特别注意一下”,她说“宝玉觉得袭人一旦离他而去,他自己就落了单,变成一个孤鬼,可见是多么依恋袭人啊。”

欧教授的这话可得看仔细了,她是动了手脚的,解读时故意偷换概念,引导人造成错觉。宝玉叹的是“早知道都是要去的”,“临了”才剩他一个孤鬼儿!其中,“都”字非常重要,必不可少,少了就遂了欧教授的意了。“都”字表明,宝玉介意的不仅袭人一个,而且还在乎屋里其他女孩。“临了”二字也非常重要,这说明宝玉看重的不止是说话之时,更是虑及长远,若以后一个个都走了,到最后可不就剩他一个孤鬼儿了吗?这文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欧教授怎么就把“三千宠爱在一身”硬要安到袭人头上呢?

欧教授还说,“请注意,宝玉居然伤心到泪痕满面,而比较一下,连晴雯临终时他都没有这么伤痛呢。……可见袭人的重要性是达到可以让他不顾一切的程度,这应该是除了对黛玉以外,整部书里最强烈的一次了。”宝玉爱哭,因为他是不愿意长大的孩子,他不止对袭人哭,还为其他女孩哭,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相比较,对袭人伤心而哭,再看看他为晴雯的不幸遭际而痛心疾首,甚至动粗发狠的样子——“钳诐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这不更强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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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玉是最早表示要把袭人纳为妾室的吗?

欧教授的第二个证据,还是在第十九回书中,她说比王夫人内定袭人为准姨娘更早的是,宝玉自己率先表示要把袭人纳为妾室。具体根据是宝玉跟袭人说的一句话:“你在这里长远了,不怕没八人轿你坐。”

欧教授怕我们误解,又进一步剖解,说古代有“良贱不婚”的禁忌,“一个丫鬟最多只能做妾,因此也不可能用到八人大轿……其重大意义在于保证婚姻的合法性”,这么说“便属于极其认真郑重的心理,呈现出对袭人的珍惜与承诺。”

我觉得欧教授这种理解是成问题的,她从多重理解中选取自己心仪的一种,就片面的轻率的武断的作了结论。宝玉的这个说法是对袭人的一个开导,但未必就一定是宝玉把袭人纳为妾室的呀。丫鬟开脸收房纳妾,贾政的赵姨娘就是例子,还有迎春的生母生前也是贾赦跟前丫鬟纳的妾,袭人的好姊妹鸳鸯不是也被贾赦看上想拿轿子抬她作姨娘吗?主子自己收纳是一种类型,还有另一种类型就是给别人纳妾,如贾赦身边丫鬟秋桐就送给贾琏纳了妾。也就是说,宝玉的说法,至少也包括由府内其他主子纳袭人为妾的可能性多元性,而不是独有宝玉的排他性专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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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贾母准备给宝玉纳妾的到底是哪个?

贾母的心思深不可测,本不好猜。文本交代说,“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蕊珠,贾母因溺爱宝玉,恐宝玉之婢不中使,素喜蕊珠心地纯良,遂与了宝玉。”这里只是说给了宝玉一个丫头使唤,别的更深层次的意思可没明说出来。

袭人自己有想法,“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姣俏,遂强拉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袭人自知贾母曾将他给了宝玉,也无可推托的,扭捏了半日,无奈何,只得和宝玉温存了一番。”袭人的自知,是私下里得了明示,还是主观臆想、自作多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夫人抄检大观园,撵逐晴雯,先斩后奏,回禀贾母。贾母听了,点头道:“这倒是正理,我也正想着如此呢。但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怎么就这样起来。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谁知变了。”贾母对当家媳妇王夫人的做法,不好说什么,不便于指手画脚。但委婉地表达了老太太的异议。她的看法,其一“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其二“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包括袭人在内,都不及晴雯,“将来”是虑及长远之计,“只他”是关键词,舍晴其谁,她才是贾母默定宝玉侍妾的不二人选。可王夫人突然行动,打乱了贾母的战略部署,措手不及,先入为主,把晴雯“第一选项”给否了,叫老太太很疑惑,“怎么就这样起来”,“谁知变了”,很无奈,事已至此,再说无益,只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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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黛玉跟袭人亲与晴雯疏?

欧教授试图揭示一个“更有趣的真相”,通过她的分析要我们也“恍然大悟”,即“晴雯固然是黛玉的重像,只不过重像归重像,实际上和黛玉生活最接近、情感最融洽、关系最密切的人,根本不是晴雯,而是袭人!”“在宝玉心目中,袭人根本是黛玉的知己!”甚至还是“黛玉的解语花”。“黛玉和晴雯之间其实一点也不亲近,甚至算是很生疏”,等等。欧教授这个重大“发现”,自以为得意的研究成果,似是而非,叫人哭笑不得。

且看欧教授的第一个根据,即黛玉对袭晴二人的点评。李嬷嬷和袭人叫嚷那次,黛玉看不惯李妈妈倚老卖老、作践无辜的袭人,说“那袭人也罢了,你妈妈再要认真排场他,可见老背晦了。”而选取对晴雯评价的是因没给黛玉开门那次,欧教授认为“黛玉对晴雯的批评”,是“你的丫头们懒待动,丧声歪气的也是有的。……你的那些姑娘们也该教训教训。”这里,黛玉完全不是在一个天平上衡量袭晴二人,是欧教授硬把他们拉到一起来比较。“那袭人也罢了”,并不是特高的评价,至多是“还可以”“没什么大毛病可挑剔”的意思,这在当时的语境下,算是调和而不是挑唆,并且明显是与李嬷嬷作比,而不是跟晴雯对照。因为贾府里年长“有功”(如奶妈)的嬷嬷有时比少主子还体面些,更别说比那些丫头们更优渥了,所以袭人与李嬷嬷相比处于明显不利的地位,黛玉看不过才打抱不平,替袭人讲两句公道话,但也没有把她抬举得过高,否则就失了彼此的身份事实,而且还会进一步激化矛盾。至于所谓批评晴雯的那些话,更是牵强,一则黛玉是因为自己吃了闭门羹,愤不过才那么说,评价者即是当事人,故而不超脱,有失公允,所以她也自知“论理不该我说”。二则黛玉说的是“你的丫头们”、“你的那些姑娘们”是集体概念,欧教授却人为地落实到晴雯一个人头上,就有点过分了。从电视剧从文本,观众读者可知是晴雯说的不给开门(她们当时在玩,都没有听清是谁敲门,有误会的成分),而门外的黛玉可不知道是晴雯。再说宝玉见龄官划蔷淋雨跑回家那次,也是叫不开门,并不知里面是谁,所以袭人开门时才吃了窝心脚。宝玉并不是冲着袭人踹的,黛玉也不是单针对晴雯。所以,欧教授的话是片面曲解,有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之嫌。

欧教授的第二个根据是黛玉与袭人、晴雯生活中的细节比较。她说,“袭人非常关心黛玉这个新客人,不但留意她的作息,还宽解她的多心疑虑……黛玉一见袭人进来便连忙让坐,而袭人也据在床沿上坐了……那岂不暗示了她和黛玉是很亲近的关系”,又说“曹雪芹告诉我们”,“黛玉刚到贾府的第一天,就已经和袭人建立了很亲近的关系,并不亚于专门侍候她的紫鹃呢。”当时,黛玉刚来,没有安排单独的住处,暂时与宝玉一起安置在贾母的暖阁里,见面很容易,抬抬脚的事,袭人不过是顺水人情,还谈不到“非常关心”,再说也轮不到她。黛玉初来乍到,非常注意礼仪,步步留心,时时在意,舅母王夫人叫坐她也轻易不敢坐的,这正体现出她的修养和知礼处。黛玉让坐袭人就坐,毫不谦让,可见袭人眼里黛玉只是几岁的孩子,根本没往那方面多想。欧教授又举例说,黛玉找宝玉也是“以寻袭人为由”,而宝玉想打发一个人去安慰黛玉时,“便想到了袭人”,似乎袭人是宝黛爱情的联络员,彼此都心照不宣,配合默契。袭人是宝玉屋里的首席大丫头(第一责任人),什么事都自袭人起,这是在正常不过,根本没必要小题大做、煞有介事地渲染一番。还说宝玉跟晴雯生气那次,黛玉一来,晴雯赶紧走了,很生分,接着就有了打趣袭人当“嫂子”的话。这个场景可以与宝玉挨打,黛玉探视,眼睛哭肿得像桃儿一样,一听凤姐来了,黛玉忙起身要从后院子里走。难道也是黛玉与凤姐很疏远吗?亦如宝玉说的“这又奇了,好好的怎么怕起他来了?”黛玉急得跺脚,悄悄的说道:“你瞧瞧我的眼睛!又该他们拿咱们取笑儿了。”那样的窘境下,晴雯不走才叫难为情呢,欧教授连这个也不体谅?晴雯走了,黛玉打趣哪个?可不是袭人嘛。这原本都是演戏给宝玉看的,怎么就要当真了呢?

欧教授的第三个根据是曹雪芹特意安排袭人与黛玉同一天生日,暗示了袭人“宝二姨奶奶的预定人选”。我觉得这是一个双重标准的问题,蕙香(四儿)与宝玉也同一天生日,是夫妻的缘分,却被王夫人骂了一顿撵了出去。为什么换到袭人头上就变了?如果王夫人知道袭人与宝玉同一天生日,又该作何?更重要的是,袭人偏知道黛玉的生日,却说什么“就只不是咱家的人”,这是多么见外的话啊,连贾母都把黛玉当自己人,不似宝钗为客,袭人却另眼相待,视为外人,这也叫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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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袭人到底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欧教授也引用了宝玉强袭人初试云雨情这一段,但是没有做客观的分析,甚至避而不谈。这事,虽然是宝玉主动,但袭人也是“渐通人事”,才愿意从命,是各取所需,也是见不得人的。第三十一回书说道:

晴雯听他(袭人)说“我们”两字,自然是他和宝玉了,不觉又添了醋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叫我替你们害臊了!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些事,也瞒不过我去。不是我说,正经明公正道的,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

袭人羞得脸紫涨起来,想想原是自己把话说错了。袭人为何脸羞,如何肯认错?还不是跟宝玉做了那件事,一旦见光,岂不“亏心”。如果是王夫人知道了又会怎样,且看第三十回书说道:

(袭人说,要老爷再不管,不知将来还要做出什么事来呢)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姐妹,虽说是姐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

王夫人是十分警觉的,绝不会允许哪个人私自跟宝玉作怪的,更别说袭人了。袭人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与微妙,王夫人菩萨一样的心肠,翻脸就不认人,她的贴身大丫头金钏儿,只不过跟宝玉说了几句暧昧的话(也是宝玉主动),就被打且被撵了出去,要是知道袭人作怪,岂能饶得了她?袭人机警,连忙转移话题,说了她的“小见识”,把可能的矛头祸水直接引向宝黛身上,为自己撇清。她的“悬心”,直接摆平了王夫人,赢得了主子的心。试想,她这么做,跟宝钗滴翠亭说黛玉,不是如出一辙,让别人躺着中枪吗?她那么做,亏心不亏心啊?这让我联想到张爱玲的小说《小艾》,讲主子席五老爷强占糟蹋了丫鬟小艾,遭到家暴,打得流产,然而仆妇们根本不同情,还说是小艾勾引老爷。袭人作怪一旦公布于众,会是怎样?晴雯虽然气愤,觉得不齿,也没有去打小报告,暗算袭人,这就是宝玉看重晴雯光明磊落、为人坦荡之处。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欧教授始终避而不谈,那就是“这袭人有些痴处,服侍贾母时,心里眼里只有一个贾母;服侍宝玉时,心里眼里又只有一个宝玉。”试想,以后袭人跟了别人,她的心里眼里又只有一个谁呢?还会是宝玉吗?袭人是很现实的,她会随遇而安,长着一颗为自己而运筹算计的心。所以宝玉才嗔怪她“薄情寡义”,这绝不是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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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玉屋里丫头们没有明争暗斗?

欧教授只凭袭人替晴雯求情、麝月也帮晴雯出头、袭人还和晴雯携手这些表面现象,就得出结论说,“怡红院的丫鬟之间哪里有什么明争暗斗的对立,根本都是情同姊妹而互相帮助,偶尔发生的拌嘴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就像每一个家庭都会有的情况。一旦真正的危机出现时,深厚的情谊便展现出来了。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贾府是这样,怡红院也是如此。且看第二十六回书说道:

佳蕙点头,想了一会道(跟小红说心事):“可也怨不得你。这个地方,本也难站。就像昨儿老太太因宝玉病了这些日子,说伏侍的人都辛苦了,如今身上好了,各处还香了愿,叫把跟着的人都按着等儿赏他们。我们算年纪小,上不去,我也不抱怨;像你怎么也不算在里头?我心里就不服。袭人那怕他得十分儿,也不恼他,原该的。说句良心话,谁还能比他呢?别说他素日殷勤小心,就是不殷勤小心,也拼不得。只可气晴雯绮霞他们这几个都算在上等里去,伏着宝玉疼他们,众人就都捧着他们。你说可气不可气?”

小红为什么不开心?就是因为怡红院里大丫头压制着小丫头,晴雯他们对小红他们很不客气,不是打骂就是讥讽。探春屋里的小丫头夏蝉儿与宝玉屋里的芳官,他们的置气争斗,几乎是引发大观园轩然大波的祸根源头。还有柳五儿与园内的丫头也有矛盾,主要是跟柳嫂子不睦所致。当然,丫头们的斗争也讲究策略,在一致对外时,她们需要团结,也确实能够团结起来。小戏子们对付赵姨娘,几乎是一呼百应。可是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她们内部的缝隙就透出风声了,各有各的盘算,袭人如此,晴雯如此,麝月也如此。这些明摆的事实,欧教授视而不见,极力粉饰太平,渲染和谐,岂不是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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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袭人图谶之“一床破席”的隐喻

欧教授为袭人辩白,在分析各人图谶时,是“破”有功,但“立”不够,没有讲清楚,没有说到点子上。黛玉、香菱、晴雯、袭人的图谶都看着不好,正如欧教授所言,这当然不是指责她们的道德品质有亏,而是她们悲剧命运的象征。但这还不够,还需要进一步剖解。黛玉为什么是“两株枯木”,因为林最后是泪尽而亡,枯死了。香菱为什么“水涸泥干,莲枯藕败”,因为“自从两地生孤木”,夏金桂(“桂”)来了,把薛家弄个不得安宁,把(英莲)香菱改成秋菱磋磨致死了。晴雯为什么是“满纸乌云浊雾”,因为“霁月难逢”,预示晴雯后来赶的时候不好,运气不佳,乌云浊雾遮住了太阳,她难见天日,香消玉殒了。袭人为什么是“一簇鲜花,一床破席”,是因为袭人“变了”,她原说幸而到了“吃穿和主子一样,又不朝打暮骂”的贾府,信誓旦旦保证“就拿八人轿也抬不出我去了”,可后来还是离开贾府,最后因红汗巾子结缘跟了琪官。“一簇鲜花”自是袭人,而“一床破席”则是预示她将嫁入寒门,过平民生活。有农村穷家经历的人都知道,一床破席是几代传下来的,是穷家败业的象征。豪门不幸,就不如入穷家,过殷实的生活,或不得已,但也是袭人真实的内心。此外,欧教授破解袭人“告密”说,指出怡红院是“没有隐私的玻璃屋”,我倒是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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