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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想吃一碗炖鸡蛋，其实没那么难，也不是“只有宝二爷的丫鬟才体面”。司棋想吃这碗炖鸡蛋，完全可以跟翠墨学学。  第六十回，翠墨使唤小丫鬟蝉姐儿“出去叫小幺儿们买糕去”，蝉姐儿以“腰腿生疼”为理由推脱。翠墨就顺势告诉她“一句好话，你到后门，顺路告诉你老娘防着些儿”，把艾官告夏婆子的状的事，告诉了蝉姐儿——蝉姐儿是夏婆子的外孙女。 除了给点儿好处之外，这里还有一个细节：“蝉姐儿听了，忙接了钱……便起身出来”。  看到没有？翠墨派人去买糕，不是勒索小丫头请客，而是自费，所以蝉姐儿才会“接了钱”。而且蝉姐儿“接了钱”就“起身出来”，并没有推让：“这一点小钱还用给？我替姑娘（姐姐）出钱就是”，可见买东西要自费，完全是惯例，不需要推让的。  ——又出钱，又给好处，小丫头当然愿意替翠墨服务。司棋，你就不会学着点儿？ 如果不跟翠墨学，也可以跟袭人学。 第三十七回，袭人派宋妈给湘云送东西，“叫后门上的小子们雇辆车来。回来你们就往这里拿钱，不用叫他们又往前头混碰去”。要知道这不是袭人的私事，而是宝玉的安排，但袭人还是让宋妈坐车去，并且由怡红院提供车费，不需要“公中”出。  怡红院的丫鬟是有体面的，袭人更有体面（第三十六回刚刚提了袭人的月钱待遇，她既是新任的姨太太，又是王夫人的眼面的红人），但使唤下人，还是体贴地雇车，而且代出车钱。 ——又给雇车，又出车钱，宋妈当然愿意为袭人服务。司棋，你就不会学着点儿？ 如果不跟袭人学，那跟宝玉学，怎么样？  晴雯病重被逐，宝玉想去看看她，又不认识路。只好“央一个老婆子带他到晴雯家里去瞧瞧”。老婆子当然不愿意，“无奈宝玉死活央告，又许他些钱”。 ——又说好话，又答应送钱，老婆子虽然不情愿，也还是为宝玉服务了。司棋，你就不会学着点儿？  那么，司棋到底是怎么要这碗炖鸡蛋的？我不大段照抄了，只摘录几个细节，我们来分析一下。 迎春屋里小丫头莲花儿走来说：“司棋姐姐说了，要碗鸡蛋，炖的嫩嫩的。” 宝玉袭人翠墨使唤人，都会说句好听的；司棋派人来吩咐，却是理直气壮、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柳家的说：“……别说前儿一次，就从旧年一立厨房以来，凡各房里偶然间不论姑娘姐儿们要添一样半样，谁不是先拿了钱来另买另添？有的没的，名声好听”。 她用这话来回绝莲花儿，显然司棋点菜，并不肯付钱。  莲花儿道：“前儿要吃豆腐，你弄了些馊的，叫他说了我一顿。” 不付钱而要点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好吧，盛气凌人、点菜不付钱、屡次占便宜，谁会愿意服务这样的人？ 当然，尽管如此，司棋也不是绝对吃不到炖鸡蛋的。带着小丫头们来小厨房打砸一番，柳家的再委屈、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乖乖炖了鸡蛋送过去。毕竟人家的地位在那里放着，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厨役惹得起的。  不过呢，便宜不是白占的。司棋经此一役，“威名”四扬。到后来王熙凤提议撵丫鬟出去，重点就是“年纪大些的，或有些咬牙难缠的”。你倒是猜猜，王熙凤说的是谁？是不是包括了司棋？ 司棋被撵，是由绣春囊事件引起的。但即使没有绣春囊，她恐怕也不会留到最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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