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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在古浪听风 || 作者 杨进荣

 天南地北会宁人 2023-04-04 发布于上海

今夜

我在古浪听风

作者    ‖    杨进荣

从兰州到武威古浪,改革开放前,几乎坐上老解放车,要跑好半天。一路风尘,数里颠簸,不是工作或公务,几乎到古浪的人不多。不要说全国,就在甘肃省,知道古浪县的老百姓不是很多。知道的,都把他和荒漠、冷月、崇山峻岭以及贫穷联系在一起。甚至有些人把他和少数民族挂搁。好似过了白银市的景泰县,就到了古代的西域。一些人这样联想,有点道理,因为只从古浪县的县名,不研究史志的人即可这么定义。古浪,是藏语古尔浪哇的简称,意为黄羊出没的地方。境内有古浪河而得名。明代才筑古浪城,设古浪守御千户所。清朝雍正年间,改古浪所为古浪县,县名自此沿用,二百多年不曾易名。这让我有点欣慰,好多地方一个历史阶段改一次域名,改来改去,让后人们都有点懵,名谓与域情文化不符,或与当地历史相去甚远。折腾改名也没能把一个地方振兴繁荣,不知改名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陪同的朵君十分豪爽热情,家里亲眷宰一大一小两只羯羊招呼我们。河西人的厚爽足见一斑。朵家系古浪土门大户,移居在永靖的朵家出过科学院院士。后代儿孙都干得不错。非簪缨之家,是耕读之后。并且相当团结。这在大家族中并不多见。

古浪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也是河西走廊重要的战略门户。至今都有汉明长城穿越其境。历史上,他的归属一直是少数民族和汉族,也就是西域和中原王朝争抢的焦点地区。元以前,是匈奴、羌族、波斯人等游牧、前来中原做商业贸易而定居者较多,因为古浪独特的地理环境,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生存条件。古浪居蒙古高原、青藏高原、黄土高原的交汇处。东有腾格里沙漠,南有终年积雪的祁连山脉。祁连山麓下有大片的草原,可供放牧。中部田畴交错,土地肥沃,有广阔的大片黑土地可供人们种植庄稼。祁连山是我国季风气候的分界线,也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四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古浪就有人类繁衍生息。几乎,各个朝代的金银铜铁和瓷器,在古浪的大地上都有发现。这些活的历史,让古浪有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繁华佐证。

去时天晴,有点凉的风,在沙砾和黑土地上流窜。比铜城和金城始终慢半拍的春天,在古浪还不很活泼生动。横亘在古浪左手的祁连山,半山腰以上,都被白雪压顶。不时有苍鹰盘旋在车窗前的空宇。这种猛禽在内陆不能多见。青藏高原上,他是一种骄勇的象征。而他似乎只热爱无边无际的孤独,在无垠的旷野里,才有他存在的乐土。河道里的鹅卵石不知活了多少岁,被山洪卷送到干涩的河床上,好似就热爱上了漠风寂寞,横七竖八地躺着,是苍凉中不惧生死的自然古身。

晚宿朵君外甥办公公寓。风从河西刮来,六角形的雪花在风的摧促下,飞得那样急不可耐。我站在二楼把头望着玻璃窗外的风雪交加,朋友问我,走,进屋,这么冷,站在这里有啥看的?我回答,没看的!他又问,那你是在?我说,听风!听风给雪说了些什么?朋友说,我读过你写的《听雪》的散文很悠美,咋今日你又来了个听风,这风的声音如老牛的吼叫,还需站在这里听?我说,是的。旷野里听风别有一番滋味,难道你没有听出一点什么吗?能听出来啥?这狂野沙滩,风大时,都能把娃娃吹跑。那年黑风,不是在这周围吹走了十几个娃娃的生命吗?那些密密麻麻的石头,小一点的都能被风吹得乱飞乱滚。我说,噢!

在清明节于古浪听风,我听到了幽远孤寞的驼铃之声。他们驮着沉重的货物,出长安,去西域,用生命为商贾们挣下无数金银财宝。他们顶风冒雪,吃沙吸尘,在古道西风里,用最后一滴血汗驮运人类生存的物品。风中的铃声不是铃声,它是骆驼无言的哭声,也是赶驼人悲欣交集的生命呐喊。

在清明节于古浪听风,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祁连堆银,长城如龙,古峡疾风,戈壁寂冷。造物主恰如其分的安排,都如诗似画地摆布在我的眼前。天涯孤旅,张骞的出访团队,如何走出这戈壁大漠?玄奘如何身披袈裟、亦步亦趋地过古浪出玉门关,到达佛的国度天竺?他们心怀多高的使命,誓言多大的宏愿,才把无数艰难险阻排除在外,用生命捍卫诺言?为历史添料,替后人开悟?你没听见吗,玄奘边走边诵经,风送来他清癯的身影,让我不敢仰脸直视。定力是成事的神针,成功是寂寞堆积的宝典。

在清明节于古浪听风,西路军三十军的将士们在古浪的土门、寺水、古浪峡与马匪三次激烈交战,牺牲将士两千六百多人,师团级以上干部二十多名。血染祁连,天地同悲。不敢忘记,那些年轻的生命,惊天动地的呐喊。硬死不屈的高大形象。耳畔仍能听到激战的枪炮之声,命熄古浪峡时的誓言铮铮。

在清明节于古浪听风,八步沙的六老汉,用平凡的肉身,堵住了腾格里沙漠的飞速入侵。他们是人啊,他们怎么有那么强烈的治沙意识,让八步沙的黄沙始终不能向前推进一寸?六老汉,以他们的不遗余力,在沙海中筑起了绿色长城。多少人坚持不住,走了。而他们咬定黄沙,与之搏斗!佩服啊,六老汉三代人治沙不休,当代的活愚公啊!如果我们都能如六老汉,身处最基层而心性不改,何愁书读不好,事难干成?

在清明节于古浪听风,宝塔寺的风铃是不息的经声。一座寺院,从大唐帝国走来,又于元帝国时重建。至清道光时代重修。寺立交通要线旁。不知这座古寺接济过途经的多少善男信女,也不知毁过寺院的人,对毁掉一处历史的活化石有没有自责惭愧?现存寺庙是朵君父亲生前捐个人积蓄,化众人之愿,经两代人秉念在原基上修建而成。朵君父亲悬壶济世,岐黄救人,忠善一门,用大爱善举救人渡民。这一切,六百多年树龄的两棵参天古柏知道,朵家至亲后裔恩享了老先生之福泽他们清楚。门门有人,家家有创业或读大学的学生。荣秀善门,老先生功莫大焉。嘴上的善不是善,行为的善功可齐天。

第二天,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我不知这些雪花要飞去哪儿呀?如果雪花你懂我的心语,就把我在古浪听风的奇闻古见告诉大家一一古浪,“驿路通三辅,峡门控五凉”的重要历史古县,你一生应该来一趟才不后悔。



作者杨进荣,曾用名绿云、罗巴、走天涯、西北星,陇上田园诗人,作家,中国传统文化的爱好者和乡土文化的资深研究者,曾在《诗歌报》《散文林》《诗人》《驼铃》《白银晚报》《白银日报》《白银文艺》《乌兰》《甘肃日报》《甘肃经济日报》《首都文艺》《人文白银》《乡土文学》《乡韵》《陇上风情》《中华诗词》中国网、神州网、今日头条、凤凰网等网络和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游记近万篇,深得读者喜爱。著有散文集《抱朴》和诗集《星云涯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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