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首诗当写于宣宗大中三年(849年)。其时李商隐在长安,选为盩厔尉。十年前的开成四年(839年),李商隐曾被调为弘农尉,已经因干得很不开心而最终辞官,这次更不可能去盩厔(今周至县)赴任,遂谒见京兆尹郑涓,涓留其假参军事,专章奏。这个职务,相当于长安市市长自招的非国家编制的辅佐人员。到了该年十月,李商隐就应武宁节度使卢弘止之邀、离开长安赴徐州卢幕为判宫、得侍御衔(监察御史)。 “流莺”,指漂荡流转、无所栖居的黄莺。“飘荡”,飘泊无定、流浪。“参差”,意同差池,形容流莺翅膀上下翻飞的飞行之貌。多家笺本过度引申解析“参差”之意,大可不必附会穿凿。 “渡陌临流”,飞过阡陌河流。“不自持”,谓不能自主其身世命运。 这一联的字面意思是:流莺四处飘荡上下翻飞,飞过阡陌河流、命运无法自持。 此联暗写作者自己如流莺般四处漂泊谋生,不能自主命运。 这一联中,“不自持”点出流莺即自己的命运特点,是整首诗的诗眼所在。整首诗都是围绕着这个诗眼展开的。 有的注本以“流”字为诗眼,非是。“流”是状态、是结果,“不自持”是本质、是原因。 颔联承首联的“不自持”,详写流莺的“不自持”的心绪。 “良辰”、“佳期”,均指美好的时光。但“良辰”指自然而临的时光,“佳期”指所期盼的时光。 这一联的字面意思是:巧啭之声、怎能没有真心本意,虽遇良辰、未必就是所期盼的佳期。 此联暗写自己的本意(抱负)无人知晓,故虽遇清时、但却是不遇之人。借流莺而感慨自己的不遇命运。 这一联的字面意思是:流莺穿梭在风霜雨露早晚阴晴里,振翅在千门万户或开或闭之时。 其实是暗写自己:无论是在外漂泊、还是在长安居住,都是“不自持”、无所寄栖的。 “千门万户”,暗写此时已居长安,适值春季的“良辰”,却并非“佳期”。 这一联,相当于对颔联的注解,是进一步渲染“不自持”的情绪。 尾联合笔而揭出自己,点明“伤春”之意,呼应颔联下句,并揭出“不自持”的原因:无枝可栖。 这一联的字面意思是:我苦于伤春那啼叫不忍再听,可是京城何处有它可栖息的花枝? 这是一首咏物诗。作者借流莺的漂泊无定“不自持”的状况、比及自身的遭遇,感慨不遇的伤怀。诗以“不自持”为主题线索,从“不自持”的心绪到境况、再到原因,层层推进,将流莺的命运与自身的际遇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充分地用流莺铨拜了自己。 咏物诗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即不离、不粘皮着骨”,“物我合一,物即我、我即物”。这首诗,完全做到了这一点。 这首诗,一反李商隐频于用典的习惯,整首诗几乎没用一典,全是赋笔白描。但整首诗总体是比喻之法,以流莺自比,写得不即不离,十分贴切。可见李商隐并非不能写无典之诗,有典无典,只是根据主题内容的需要罢了。 纪昀曾评曰:“前六句将流莺说做有情,七句打合到自己身上,若合若离,是一是二,绝妙运掉。”确是的评。这首诗,确是托物言情的咏物佳作。 首联总写流莺的漂泊不定的命运以自喻“不自持”。颔联承首联,详写流莺的“不自持”的心绪。颈联转笔,写“不自持”的生活状态。尾联合而感慨,揭出“不自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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