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当音乐总监了|指挥家穆蒂回顾他的芝加哥交响乐团任期

文案｜咖分

编排｜婧怡

图片来源｜音悦季图库　网络

芝加哥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里卡多·穆蒂将在 2023-24 赛季后卸任。

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81 岁的里卡多·穆蒂 (Riccardo Muti) 领导过顶级管弦乐队并经营过歌剧院；大约十年前的短暂时刻，有传言称他将成为意大利的国家元首。Muti 笃定的目光令人印象深刻且鼓舞人心——他是意大利指挥家，经过 55 年的指挥生涯（他 26 岁首次在佛罗伦萨担任音乐总监）。 

 在一天的排练间隙，穆蒂在佛罗里达州奥兰多的一个新音乐厅与记者谈论了他在芝加哥的任期以及他在来往欧洲和美国的漫长职业生涯。

记者： 在芝加哥驻厅演出和在美国随乐团巡演有什么区别？

里卡多·穆蒂：即使我在费城管弦乐团工作时 [从 1980 年到 1992 年]，我也总是觉得在美国各地巡演非常有趣。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大音乐厅：爱乐乐团（柏林）、金色大厅（维也纳）；但是在较小的城市中，在表演期间您会有更多的公众与您同在——有一种感激之情，不是对指挥的感激，而是对“你来找我们”的感激之情。

在我的生命中，多亏了费城和芝加哥，我去过威奇托、得梅因、埃姆斯、托莱多等小城市演出……对我来说，指挥音乐，不是说非要在萨尔茨堡这样的国际舞台指挥，而是我尽力而为，无论身处何处。

有时你不想指挥一场音乐会，所以你处于一种被动的情绪中，但是奇怪的是，演出的反响却更好。所以，对我来说，“哪里”并不重要：大城市、小城市。我本来觉得演得太多了。但是当我来到这些地方时，我发现人们很热情。这就是我非常喜欢在美国旅行的原因。 

在欧洲，情况有所不同。当你去卡尔斯鲁厄或伍珀塔尔这样的小城市时，总会有一群年纪大的观众，因为他们的城市虽然比维也纳小或不那么重要，但他们想展示自己见得多了，听得多了。美国不是这种情况。他们只是感谢我们的到来。 

记者： 在美国，您主要在音乐厅指挥，而在欧洲，您也以歌剧指挥而闻名。这次美国“告别”巡演的节目大多是交响乐——但安可曲来自歌剧。为什么？

里卡多·穆蒂：歌剧非常重要。为什么维也纳爱乐乐团如此特别？因为他们每天都演奏交响音乐。然后他们也天天演歌剧。管弦乐队演奏歌剧，自然要学会“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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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费朵拉的间奏曲

记者：安可，来自费朵拉（Fédora）的间奏曲，旋律优美。但这部作品有冷门，我们敢说是轻松的歌剧。你让 作曲家 Giordano 听起来像瓦格纳风格——我注意到这是排练中你站起来的唯一一首曲子。

里卡多·穆蒂：意大利歌剧听起来应该总是那样。意大利歌剧是好音乐，“费朵拉”是好的音乐—— Giordano 来自意大利南部，他经常被忽视，这是懒惰的歌手和指挥的错。对我来说，让这些作曲家，尤其是威尔第，能够以他们应该被听到的方式被听到总是非常重要的。

记者：过去，您被称为权威人物或严厉的指挥。但是看着你在这里和在芝加哥的表演，你似乎玩得很开心？ 

里卡多·穆蒂：也许那个时候，我想对威尔第说点什么。而且，我还年轻。所以，我有意大利老派大师的姿态，托斯卡尼尼什么的……但这不是一种实际的工作态度。那只是我当时的感觉，对我听到的事情的反应，有些太正经了。在芝加哥这里我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正如“奥赛罗”在歌剧中所说，“ Ecco la fine del mio cammin ”——这是我航行的终点。我已经做了我想做的一切，不仅是与管弦乐队，还有我自己。

所以，对于这些芝加哥交响乐团的音乐家，我就像父亲或哥哥一样。除了首席长号 Jay Friedman。他是传奇人物，他被 Fritz Reiner 聘用。 

记者：你上一次在美国指挥威尔第安魂曲是在 2002 年的纽约。纽约爱乐乐团甚至让你亲自挑选全明星歌剧演员，他们真的很想让你担任音乐总监。你为什么不想领导纽约爱乐乐团？ 

里卡多·穆蒂：我当然爱纽约爱乐乐团，他们也爱我。我仍然爱他们，我对我们一起举办的音乐会有着美好的回忆。但是在斯卡拉歌剧院工作了将近 20 年并遇到了所有麻烦之后……即使有 20 年的良好关系——但是，你知道，意大利的政治，我们都知道。 

所以，我说，“就是这样。我渴望自由。我能够将这个剧院掌握在我手中 20 年，但现在，我想要自由，回到维也纳、柏林，指挥巴伐利亚广播管弦乐团，法国国家管弦乐团......

但是……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 快到要签字的时候了。 

记者：真的吗？与纽约爱乐乐团？ 

是的，扎林·梅塔带着一份合同来到了巴黎。我不确定是否要承担这个责任。你知道，要成为一名真正的音乐总监——这与今天不同。今天，音乐总监是首席客座指挥，他只是指挥更多的音乐会，仅此而已。但是一个真正的音乐总监必须要小心，不仅仅是音乐上的。音乐家们必须随时敲开您的门并说：“大师，我们遇到了这个问题。” 这不仅仅是音乐。那是音乐总监。如果不是，你的职业是什么？只是说，“今天，它正在改变。世界在变化。现在指挥有两个管弦乐队和一个剧院？三个剧院和一个管弦乐队？那是……好吧，我们不能说这是不道德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艺术。再这个立场上，我就是老派指挥了。 

记者：一个人能在今天的美国成为老派的音乐总监吗？还是在欧洲？任何地方？ 

里卡多·穆蒂：德国或奥地利的 Generalmusikdirektor（德语：音乐总监） ，尤其是德国，拥有更大的权力。在美国，你有董事会，主席，副主席。这个， 那个的……【表露典型的意大利手势】。在托斯卡尼尼的时代，你有托斯卡尼尼！他常说，“真正的音乐总监是早上用钥匙开门，晚上用钥匙关门的人。” 但那是过去了。 

记者：在芝加哥之后，你会接受另一个音乐总监的头衔吗？ 

里卡多·穆蒂：不。我现在在乎的是后面去萨拉热窝演出——这很重要。

记者：指挥可以变得更鼓舞人心，更少独裁吗？

里卡多·穆蒂：我希望如此，但我可能不会看到它，因为正如我之前所说，就像奥赛罗一样，“这是我航行的终点。” 我可能看不到，但总有一天我认为公众、指挥和管弦乐队之间的关系将会——而且必须——发生变化。我们穿得像企鹅，然后出去玩。音乐会前的那种相互关系，一种参与，表演者与公众，解释——但不像教授那样……表演必须更人性化。音乐会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不，音乐会是“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