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长沙咸嘉新村留影）  （留影于湖南芷江） 我和刘芝元在同学的牵线和凑合下于1976年10月22日（农历）结婚成家。当时我32岁，她23岁，在家庭成分和年龄问题上遭人议论，妻子没把这些议论放在心上。婚前，没有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婚后，没有情感缠绵、如漆似胶。赵忠祥曾说过：“结婚是什么？就是互相搭伴过日子。”我们结婚，也就是搭伴过日子，过苦日子。新婚几天后，妻子就出工、砍柴了。 新婚虽然给我带来了家庭的温暖，但家境贫寒、经济拮据、生活艰辛常催生我的苦恼和忧郁。妻子安慰我：“日子好过歹过也是过，只要人身体健康。” 妻子出生在界岭虎口田垄一个贫困家庭。父母的教诲，艰苦环境的磨练，她养成了勤劳俭朴、与人为善的美德。到我家几十年，创家立业，轻轻重重，拿得起放得下；养儿育女，事无巨细，夜以继日地操劳。以致我家后来生活有好转；儿女长大成人，其中妻子付出的汗水和心血难以车载斗量。 我常常内疚，在漫长的困苦时日中，我没有尽到责任。我虽然亦教亦农，能上讲台，会下水田，执笔能作文，挥锄能挖土，但在她的眼里，我不可能是座靠山。而在我的心目中，她和家是我的避风港湾，离开她几日，像缺了什么似的。但我很少与她平和地交流思想，考虑她有病的身体，体谅她难言的苦衷，分担她的担子。她却没有计较，困难自己扛了，苦水自己咽了，一如既往地关心儿女、丈夫，唯独不关心自己。妻子就是这样，勤劳朴实的家庭主妇，温顺恭谦的贤妻良母，尽管它上学念书少，不很识文断字。 一件事情我至今记忆尤深。 1986年，白玉学校改建，被几个人承包，其中有两个本校教师。我是白玉学校的教导主任，知道内情，我不参与也不干涉。拆下校舍的材料要出卖，我想买些祖宅堂屋上的瓦，为自己建房备用，二是作个留念，三是希望祖上有灵庇佑后人。 一万瓦八百块钱，我买了六千七百瓦，一手交钱，一手点瓦。出于同情还是施舍，包工头数点瓦片后，要我还多担两担瓦。我也就不管他什么了，满满地装了两担。 在旁边的人你一句他一句嬉笑道：“爹爹的瓦，孙子出钱来买，冒卵用，想要多少就担多少嘛！”“自己房上的瓦，还要别人施舍，真气人！”“你爹爹在阴间会骂人的。”“……”这些讥讽言语，像一团团雾霾堵在胸口，透不过起来：未受祖先泽惠，反而临为贱民，不过我们没有懈怠，如野火过后的小草又长出来。祖宅没了，孙子又要起新房了。你们分得田地、房屋、浮财，守住了吗？有本事强一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难料，人生难测！”我气愤地丢下一句话，挑起担子就走。妻子也挑着瓦跟了上来。她气喘吁吁，一肚子气向我发泄：“跟着你倒霉，变牛当马不讨好！花现钱买破瓦片，还受气怄气……”唠叨个没完没了。 我受辱愤懑已极，妻子的话又火上浇油。我吼道：“你有气，难道我就舒坦？不想挑就莫挑！起屋建房非老子一个人的事！”“你在我面前称老子，别人把你当孙子，讽刺你，讥笑你，有本事找他们去，莫拿我当出气筒！我就不挑了。”她放下担子就走。妻子的话刺中了我心脏，气打一处来，举起扁担刺过去，到她身边我就收住了。妻子扭头回家，倒在床上边哭边数落。 妻子来到我家十来年，里里外外，一手操劳，劳苦功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今天我还向她发糊涂气，我是男子汉吗？我只好到床边向她解释，承认自己的不对。她气消了，说：“瓦不能再学校里过夜，怕有贪小利的人。”她擦掉眼泪又和我一起去挑瓦了。 妻子就是这样，即使自己受了委屈，过一会就消弭，能谅解人容让人。我们结婚几十年，自己有男子汉大丈夫思想，和妻子摩擦不少，但吵架不多，两人斗嘴动手仅此一次，事后我感到惭愧，直到现在还内疚。 妻子因车祸有轻微脑震荡后遗症，加上患乳腺Ca化疗又对脑部有影响，她老来性格大变，常唠叨哆嗦、在我面前发脾气摔东西，我有时候在她面前也没好脸色，这是后话也作别论了。 人无完人。唉，人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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