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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琳 本文图片和音乐皆来自于网络 没有人告诉我这个消息，因为我们之间是情人关系，朋友们又不在同一个圈子里，所以也不会有人通知我。号主李某某于2022年12月13日病故，此号停用。具体丧葬事宜请与我联系…… ”吃了降压药，头依然很痛。闭上眼睛，往事就如同汹涌的浪潮一般将我吞没。15年前，我41岁，老李45岁。我们是因为工作之间的业务来往认识的。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婚姻里出现了问题，大多数时候责任是双方的。当年我实在是离不了婚，孩子处于青春期难以管教，老公也不怎么回家。家里家外、孩子和老人都需要照顾，我实在不想弄出一堆自己收拾不了的烂摊子。老李他们俩口子虽然没孩子，但是双方感情基础不好，到后来也是搭伙过日子的状态。本来和老李在一起，也就是头脑一热，当时没想那么多。直到后来有一次，深夜带孩子去打点滴，在医院里遇到了他。那天他是陪朋友过来的，刚准备走就看到我扶着闺女下车。闺女高烧得厉害，他简单问了情况，二话不说、背起孩子就往医院里面跑。老李一直陪我们娘俩到天亮，见孩子退了烧、又带着我们吃了早饭，最后才把我们送回了家。我们的关系自然不可能让孩子知道，为了避嫌，他总共也没见过孩子几面儿。但是直到今天，女儿还记得读初一的时候有一次高烧，是老李（妈妈的同事兼朋友）背着她去打吊瓶的。那晚老李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好像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之间的话题才开始涉及对方的家庭。
我老公因为工作常年在外地，或许是因为分居太久的关系，他即便回来，跟我们母女也没什么共同话题。这大概就是两地分居婚姻的悲哀吧，习惯了欢乐自己开心、痛苦自己承受。彼此之间为了孩子、担负着对家庭的责任，客气得如同陌生人一般。以至于到了后来，我们即便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没有分享彼此感受的欲望。那种偶尔在外人面前展示出来的亲密感，甚至会让彼此都觉得尴尬。我是做文字工作的，老李需要编辑一些东西的时候会向我求助，我只要有空就帮他把把关。这些额外的工作并不繁重，通常我利用上班时间的空隙就可以完成。但是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他会根据审核材料的难易程度适当给我一些费用。多则上千，少则一二百。但他从来没白让我干过活儿、白帮过忙。他却笑笑说这点儿小事谁都能干，但不是谁都能干好的。这都是互帮互助的事儿，我占用了你的时间和精力，就应该给你补偿。交往这些年，他没在我身上花过大钱，我也没主动向他索取过什么。但平时我爱吃什么、喜欢用哪个牌子的东西（都是不贵重的日常生活用品）。他随手就给我带过来了，看似随意、但却真正把我的喜好放在心上。
我们之间很少谈钱，更多的是聊家常、互相帮衬，在彼此身上寻求温暖和安慰。我孩子读高三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可能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但他就是不肯跟我说。我能看出来他心里有事儿，但他不说我也没办法。后来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能不能离了跟他过。我当时就沉默了。孩子马上就高考了，我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影响她。再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离婚这件事情，在我心里好像也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于是我思忖很久，最终还是拒绝了他。我能看出他眼中的失望，其实我也难过了好些日子。后来有一段时间老李没怎么跟我联系，我以为我们之间就那么结束了。而我老公，因为他很少管孩子，所以闺女跟爸爸的感情也不深厚。前几年女儿考上大学前，我们娘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闲话儿。闺女说我爸以前在外地，现在回北京工作，还是隔三岔五地不回家。妈你想过跟我爸离婚么，我感觉你们俩好像也没什么感情啊，一点儿也不像两口子。我抬手就给闺女一巴掌，我说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啊？离婚哪是说离就离的，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听她这么说，我才第一次发觉，我的闺女真的已经长大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决定认真考虑一下自己和老李的事情。考虑了几天，他说自己也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年纪越来越大，他不想折腾了。
那晚交心的谈话里，老李告诉我，头两年自己的老婆在外面轻信了别的男人，不仅让人骗了感情还让人卷走了不少积蓄。我当时不是没同意么，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是如今，他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老婆经过上次的事情，可能是真知道自己错了，日常生活里也他照顾有加，也算是尽心尽力。就这样吧，他不想老了老了能够在一起了，过不上几年好日子。到头来我还得伺候他，与其那时候落埋怨，不如就还像现在这样维持现状就挺好的。我听了老李的话很心酸，我说咱俩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就算以后你生病了我也愿意照顾你，你是不相信我吗？老李听了这话也有些动容，他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但是你好不容易把闺女养大，刚过几天轻松日子，我真的不愿意拖累你。”谁知一语成谶，我万万没想到事隔三个多月，老李突然撒手人寰，去世的原因是脑溢血突发。他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尽管他就在我的面前，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已经走了。他的老婆被亲友簇拥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众人诉说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大大方方地为他送行，我更不愿意让旁人发现端倪，影响他的声誉。我就那样默默地看着整个仪式的完成，悄悄地跟在众人的后面，远远地看着他化成一缕清烟，然后入土为安。当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站在他的墓碑前面，我的眼泪才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那是个双人墓碑，他的名字刚刚被描了金，旁边的空位自然是给他老婆预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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