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我 ⬆️ 有娀氏的女儿简狄是五帝之一帝喾的妃子。在河中洗澡时,简狄看见玄鸟掉下一枚卵,便上前将其捡起吞了下去,结果因此怀孕,诞下了契。到了舜帝治世的时候,天下发生了大洪水,舜帝派遣大禹治理水患,契则作为帮手协助大禹。等到水患解除,舜帝论功行赏,契因有功于民,担任主管教育的司徒一职,并且受封于商,赐姓子氏,其后人便是商民。先民为有娀氏的两位少女建造了九层高台,天帝派遣燕子前往探视(帝令燕往视之),两位少女喜爱燕子,争相用玉筐去罩住燕子,随后燕子留下了两颗蛋(燕遗二卵)。所谓天地玄黄,玄指黑色,而燕子的背羽恰是辉蓝黑色,两者在外貌形态上有相近之处。“玄鸟,燕也。玄为玄色,鳦俗作呢,燕燕鳦,即喃喃呢,为玄鸟之鸣。”也就是说玄鸟发出的声音为燕语呢喃之声,说明玄鸟是燕子。史书中多有以玄鸟至为春之始的记载,与民间燕子报春的说法不谋而合,例如:从以上几则文献来看,古人认为玄鸟有执掌春秋分之职,且与生育相关联。玄鸟在春分之日回归,昭示着春回大地,且可以祈求生育(祀于高禖),而过了秋天(白露时节),鸿雁与玄鸟飞往南方过冬,群鸟也开始储藏粮食,这更说明玄鸟是一种候鸟,与燕子的习性相当吻合。正是由于玄鸟在体色、叫声及报春功能上与燕子几近重合的特色,千百年来,主流观点一直将玄鸟当作燕子。图腾是氏族由自然物中抽离出来的抽象意象,承载了整个氏族对于先祖的崇拜与敬仰。受此影响,郭沫若、闻一多等人认为玄鸟是对鸟类的抽象化描述,是商民对于祖先的神圣化想象,并没有真正的实体。基于此种推论,最为符合玄鸟形象的就是中国人的文化图腾——凤凰。“五采而文,名曰凤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 换句话说,凤凰具有华丽的外观、五彩斑斓的羽翼,非常雍容大气。 等等,玄鸟的体色不该是黑色吗?凤凰的形象就符合不了啊! “玄”字也仅仅代表了商民对于某一神鸟或各类神鸟的崇拜,并非一种释义性的说明手段。此种解释与《广雅》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皆指出玄鸟的与众不同,是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的存在。这样看来,作为图腾的凤凰当然可以担当“天鸟”之任。《楚辞》言:“玄鸟致诒”(玄鸟献上厚礼),但又有“凤凰既受贻兮”(凤凰已经接受了礼物),说明在屈原的认知中,玄鸟就是凤凰。闻一多解释道《尔雅·释鸟》称呼凤凰为鶠,而燕鶠音同,鶠即燕。不仅如此,殷商文化遗址出土的陪葬品也是商民凤鸟崇拜的例证。例如安阳妇好墓中就曾出土玉凤,玉凤能作为墓葬品出现,至少说明凤鸟的意象在殷商时期具有特殊的地位,很可能是受到祭祀的神鸟。在他看来,无论玄鸟是凤凰还是燕子都并非最要紧的,因为对于这一神鸟的崇拜本质上是先民隐晦表达了对于生殖器的崇拜。女性先祖吞食玄鸟卵受孕,是一种晦涩的表达男女交合的叙事手段。并且时至今日,在中国文化中,“鸟”这一词,在特定语境中被用以指代男性生殖器。从这一角度而言,玄鸟的形象是对生殖器的一种抽象而隐喻的描述,只不过这一只“鸟”是肩负了天命的,为殷民的统治带来了神圣的天授之权。凤凰说虽动摇了燕子说二千余年的正统地位,但该说法亦有漏洞。这说明在古人的思维模式中凤鸟与玄鸟是各司其职,两者并不相同,对玄鸟的图腾化解释并不能为这场争端划上休止符。就在两说僵持的情况下,随着新近对殷商时期的考古工作不断深入,鸱鸮开始引起学界的注意。猫头鹰作为一种猛禽,在历史上并不是一种讨喜的动物。《东周列国志》将猫头鹰视为不孝之鸟,因为猫头鹰虽被母亲抚育长大,但是成年后却会啄食自己的母亲。《诗经》则说猫头鹰分外凶狠,会攫取其他鸟类的幼子,毁灭其巢穴。从新近发掘的新石器晚期至殷商时代的墓葬中可以发现,至少在殷商及前代,猫头鹰被视为通神之神鸟,受到先民的喜爱甚至是祭祀。在红山文化出土的飞禽类玉雕中,玉鸮便是较为突出的存在。1976年殷墟妇好墓中也出土了大量玉器,其中包括被认为是鹦鹉的玉器共21件。但进一步的研究发现,该图像中的鸟类具有三趾向前一趾向后的足部特征、钩喙异常,更像鸱鸮这种猛禽。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妇好墓中出土的猫头鹰玉器象征了殷商盛时的强大武功。武丁当政时,周围的部族繁多,实力雄厚,时常侵扰商的边疆以及臣服于商的小国,其中北疆的土方、西土的羌人、东边的夷人尤为强大,对整个国家的安全产生了威胁。在对羌人的作战中,武丁调动了超过万人的大部队,甚至连其王后妇好亦参与到了伐羌的战斗中。夫妻二人可谓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而猫头鹰恰恰是一种猛禽,它的凶猛实际上正印衬了商王朝的强大武功。周人兴起时,有“凤鸣岐山”的典故,说的是文王施行德政,因此凤凰栖息于周人治下的岐山。周兴之后,很可能否定了殷商的部分文化,用本族的兴起神话代替“玄鸟生商”的典故。在这个过程中,鸱鸮的形象很可能受到了诋毁,以至后世将之降为恶鸟。周代商兴的历史或许也给了我们一个启示,玄鸟的形象也许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或许早已让玄鸟的形象产生了异变。1、叶舒宪.《玄鸟原型的图像学探源 —— 六论“四重证据法”的知识考古范式》3、王林, 王婧怡.《“玄鸟”与鸱鸮的关联性探究》4、《殷都学刊》2019(40), 160-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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