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妈的陈年往事 冯世友 我的老妈妈在纳鞋底 图片冯世友提供 近几年来,由于老妈妈的身体健康大不如从前,自己害怕留下“己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便尽可能地减少了社交生活,尽可能把自己到处野的时间省下来多陪陪她老人家。 陪伴的日子多了,聊天的时间也多了,听老妈妈讲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那些陈年往事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老妈乐此不疲,我百听不厌。老妈妈讲得难过的时候我陪着她流泪,老妈妈讲得兴奋的时候我陪她开心。每每听着老妈妈讲述的故事,我总自觉不自觉地被感动着感化着…… 老妈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苦的。 老妈妈出生在上个世纪的三十年代。外公是地主家的一个长工,膝下养有两儿三女,上无片瓦遮身体,下无寸土立锥地,那日子苦的比黄连还苦。母亲几岁时就和姐姐一起讨米要饭,忍饥挨饿餐风宿露是经常的事。为了能讨得一把米半碗剩饭,常常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不知多少次因饥饿而迷迷糊糊迷失了回来的路径…… 每当老妈妈回忆起自己的这段往事时,总免不了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而我也陪着她落泪。 老妈妈的手工:蚌王靴 图片冯世友提供 妈妈年轻时是坚强的勇敢的。 也许是妈妈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生活环境养成了她坚强和勇敢的性格。 老妈妈讲十七岁那年就嫁到婆家。在那个“铁姑娘”“钢嫂子”“铜婆婆”大兴水利合作互助的年代,老妈妈硬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战斗在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第一线。在“大炼钢铁”的时代,农村的男劳力都在“炼钢”,生产队的农活都落到留守“女将”的肩上。老妈妈更是不在话下,至于对于农活中的车水灌田,撩秧下种犂耙耕耖样样都能拿得起来,件件都能干得得心应手。挣的工分在女同胞中数一数二,比起一般的男人还多着呢。在说到这些事时老妈妈总是一脸的自豪。 谈到做女工这一块,老妈妈更是津津乐道,自信满满。老妈妈聪明好学,一学就会。先是跟着奶奶学会了纺纱织布一系列流程:自己弹花,自己纺纱,浆纱,牵纱,提综,织布,可谓是样样精通。后来又学会了挑花绣朵,大裁小剪之类。每当左邻右舍塆间有婚嫁喜事需要做新衣服之时,总有人请她去帮忙露一手。 说起老妈妈的女工,我印象最深的当数老妈妈的针线活儿。老妈妈最苦最累的就是做千层底布鞋这档子事儿。 缝缝补补的老妈妈 图片冯世友提供 打我记事时起,我就穿着妈妈做的千层底布鞋。虽说是手工缝制,但轻便舒适合脚。记得老妈有句话叫“三天扯不上是双好鞋,一穿就上是双草鞋”,因此,我习惯了穿老妈给我做的布鞋,直到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初期,我还三不时穿穿。 记得那个时候没有几个人穿得起皮鞋,就是穿解放鞋的人也少得可怜。老妈妈除要满足自己家里人的需求之外,还要负责外公外婆一家人平素穿的鞋子和冬天穿的靴子。 那个时候,老妈妈白天要干农活赚工分。做鞋子的壳子在夏天天气好的时候先准备准备,剪鞋邦子,滚鞋口,纺索子线,纳鞋底全靠晚上。对于妈妈来说一年四季手里总在做着针线活儿。熬夜自然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老妈妈的箱底纪念品 图片冯世友提供 那个时候,每逢春节前是妈妈最要赶活的时候。我晩上做作业的时候妈妈不是坐在纺车前纺线,就是坐在我旁边纳鞋底。我睡觉了妈妈仍然在忙着,我早上起来看到妈妈还是在忙着。因为妈妈要让所有的亲人们能在春节的时候穿上她千针万线亲手做的新鞋子,新靴子。 老妈妈给亲人们做鞋子的习惯坚持到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一直坚持到她取不动针,抽不动索子,纳不动鞋底了才停止。好在后来经济情况好转了,她老人家做与不做对于亲人们来说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我依稀记得,进入本世纪初,在老妈妈箱里整齐地摆放着一箱千层底布鞋底,保存着老人家亲手织的几匹白棉布黑棉布和格子布。昨天,我重新打开了老妈妈的宝贝箱子,发现原来存放的好多鞋底没有了(老妈妈送人了),但亲手织的布还在,还有几双布鞋和鞋垫子。这是老妈妈给自己留下的念想,也是给我留下的美好回忆和珍稀财富。 老妈妈箱底存放了40多年的白布青布花布 图片冯世友提供 妈妈的一生是勤劳的善良的。 老妈妈一辈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经历了多少磨难。她老人家一辈子总有着操不完的心,为她的亲人们操心为子孙们操心。老妈妈的一生虽然平凡,但老人家勤劳善良的品质和勇敢坚强的意志一直感化着我们激励着我们。 老妈妈虽然八十有七了,只要能动总也停不下来;只要没闭上眼睛,总有操不完的心;只要还能说话,就有说不完的往事。 其实我明白:她老人家不是放不下手中的活,而是放不下她那颗心;不是放不下那些个陈年旧事,而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份牵挂。 我很理解她老人家,我也很喜欢看着她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听着她老人家讲她自己的故事。我能从她老人家讲故事的眼神和表情中读懂老人家的那份关爱之心牵挂之情! 近年来,我时常想起那句老话:“妈若在我尚有来处,妈若去我只剩归途”。我在侍奉老妈于床前的同时心里也在默默祈祷:但愿她老人家身体健康能多活几年,但愿她老人家能多享受几年这太平盛世的生活。 喝着小酒的老妈妈 图片冯世友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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