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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度 | 蒹葭苍了个苍,姑娘你在何方。

 吁度的图书馆 2023-04-11 发布于广东

一些花开在高高的树上

一些果结在深深的地下

写下的诗,即蜕下的皮。

潮湿的身体

先生,这是65度的艾叶水

加了人参,枸杞,紫河车

两只脚一定要放松

你会慢慢感受到,两股热流

沿膀胱经直冲而上

你会出汗,出越来越多的汗

你会听到裂开的声响

那是你身体的牢笼

在一寸寸坍塌

秋日黄花

皱纹,像钢铁

爬上她崎岖的脸

建一座秋天的堡垒吧

他说,把她与落魄的神灵

供养在中央宫殿

草原,城墙,肃穆的天空

云朵,哨兵,广阔的羊群

钟声威严,鼓声澎湃

他手指微微一顿

四周旌旗,摇动着退出舞台

金灿灿的琼浆倾倒而出

那是贵族的血液

专为沸腾而生

为黄昏,而死

八月的一个早晨

我走在,上班的老路上

脊背微微弓着,除了时间

并没有其他东西,压在上面

雨后,空气中残留淡淡的波澜

每一步走出,都像是石子投入湖面

有些水纹荡漾开来,有些没有

我沿途超越了一些,脚步慢的人

他们或耽于口腹之欲,或沉浸在

尚未平息的梦境

我急切地赶往地铁口

以便尽快释放,在我体内

关押了一整晚的影子

将儿的头颅向酒缸

从刑场到储藏室

这段路上

我经受了

我死后

灵魂的

第一次颤栗

我看到

我动脉的鲜红

与静脉的瘀紫

纠缠在我的脖颈

切口是手术器械

钝性分离而成

医学专家说

还有四个

研究解剖的专家

正等在实验室

在去到那里之前

我必须得在

福尔马林里

泡上整整

一个下午

简单点

我的本意是

写一束阳光

每天午后

准时撞进我家阳台

后来我想到

隔壁是一座

老旧的粤式阁楼

再后来

是墙体每一块红砖

都在自己岗位上

勤勤勉勉

最后是,成千上万

尘埃与毛屑

不知它们

什么时候

从简易方桌上

腾飞而起

隐身术

花洒开到最大

最先败下阵来的

是顶立于上的头发

我在黑色的匍匐中

找到了我身体

最顶层的部分

洗完脸之后

我用手擦一擦

墙上的镜子

找到脸,五官,并

大致确定了

我头颅的位置

我知道,施术者

隐于其中,很快

镜面又蒙上一层水雾

白色的泡沫

顺着我身体的沟壑

占领了我前胸,后背

四肢,以及暴露的

隐私部位

那些不断喷洒而来的水

是万物的解药

就这样好了

  —读《局外人》后

默尔索直到

临死前一天

都没能对上帝

生出一丁点儿

兴趣。

他唯一遗憾的

是死神不能

像天窗外

不远处的浪潮

那样,渐渐

漫过他的

灵魂。

清单

自从出了月子

我和黄小微的聊天记录

时常能翻出这样的信息

屈臣氏,鞋套,毛巾(哈贝比)

婴儿餐具,锅?吸管杯

湿纸巾,干纸巾,卷纸

酸奶,米糊,番茄酱

牙膏,牙刷,垃圾袋…

如果运气好点

可能会翻出一句

爱你么么哒

花朵,落下仙人掌的影子

风吹过来

夜忽的黑了

雨落下来

如急乱的马蹄

花朵,不知名的花朵

在角落里迎着

不知名的风雨

在凋零之前

她们一定是

先尽情地开一次

她们短暂的一生

只是在死后

才会寻求

尘世的庇佑

今早起床

我关掉空调

打开阳台窗户

看到一朵花

挂在我养的

仙人掌尖刺上

还有一朵

躺在花盆背光处

都很安详

夜来风雨声

雨声再次响起

黄小微和可乐

已然睡着

我像一名

戍边的战士

躺在他俩外围

我心里清楚

愈演愈烈的雨

不是强敌

也并非盟友

我就这样躺在

梦的边境

不防守

也不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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