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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清明这一天刮了很大的风，早上天气阴沉沉的，中间天上还飘了一会儿雪。下午，大风又把灰暗的天空变成了蓝色，远远的栽几朵云彩在天边。我想起很多年前，也是一个阴翳的大风天，我站在烧尽的纸堆面前，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烬盘旋在空中再飘飘然落下，像一场灰色的雪…… 这个清明应该很多人又没能去扫墓，自疫情以来人们在行为上已经对所有突然的暂停习以为常了，但情感上却并不总是能接受。我个人是很喜欢在各种需要祭祀的节日去墓地的，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确实如此。因为我觉得当我踏进那个领地的时候，我就能够感受到他们，祖先其实谈不上有什么深厚感情的，这得说实话，他们还在的时候我可能还没出生或者出生了但没什么记忆，我真正开始参与祭祀是因为奶奶的离去，所以我喜欢去那里。我觉得那是我能到达的离奶奶最近的地方了，尤其是在奶奶去世的年头越来越久以后，我的生活之中几乎再没有一点点她的痕迹和气息时，我尤其愿意去那里看一看她，就像小时候去她家一样，有时候只是推开门看一眼就又扭头跑了，也不知道看什么，反正一天来来回回无数遍。现在没有无数遍的机会了，疫情之前一年或许还能去几次，疫情之后一年一次几乎都做不到了。 记忆是会消退的，我收集过很多有关奶奶的故事，写了很多篇与奶奶有关的文字，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哭了。我读她读过的书，去她去过的地方，甚至还去了她未能去过的心目中的圣地，我觉得我的生命和她的生命有了某种意义上的重合，我们之间的连接在她离开以后似乎还要深于在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她好像又活过来了，好像我一边写她就在一边看着，像小时候看我写作业一样，她不会教我，可能只是做活的间隙偶尔抬头看我一眼，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忙她的，我写我的。在她去世以后我竟然有机会从另外一个视角重新认识了她一遍，在写那些文字的时候，我看到了她一生的疾苦与坚韧，勤劳与善良，挣扎与信仰……一切就像她本人一样慢腾腾的在我眼前展成一幅生命的画卷，我在这幅画里开始慢慢认识和思索生命。当然，我的文字里有很多主观的热爱与褒奖，因为我年少不会写，更因为那是我亲爱的奶奶！ 在她去世以后我觉得她就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奶奶，至少有些时候一定是的。对于一个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的人，被想起才会存在，在我想起而别的亲人没有想起的那一刻，她可不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么？我有时也会恍惚自己的记忆，正在写的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我所理解和所写下的这般，这可能是另外一种连接了。记忆创造了记忆，那些说不清的东西，大概就是她死后我与她关系的延续了。她活着的时候，我们是血缘的连接，她离开以后，我们又多了精神上的连接，我想这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人是不能活在回忆里，但人一定是活在爱里的，这爱是可以超越生死一直存在并延续的。所以我愿意常去那生死别离的地方“串串门”，我跑过去看一眼，然后再匆匆跑掉，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现在我人到不了，但这些文字将穿越生与死的间隔，代我去到她的身边问声安好——亲爱的奶奶，见字如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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