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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求 作者：黄自刚
古历的二月初二，是土地爷的生日，举国都在欢庆着。今年我黄家岭土地爷的生日是在隔壁叔子家安置的，很简单，七八个人代表着七八户。本身黄家岭土地爷管的范围就不大，原来的一个石桥三队，二十来户人家，有三户龙姓一户刘姓和一户曾姓还是另有所属。也就是说仅仅只管辖着十多户黄姓，另加一户金姓。改革开放后，信仰也在百花齐放，信佛的信基督的，又从这十多户黄姓中占去了小半边江山，另外还有什么都不信的，也占去了部分，总之黄家岭土地爷生日，带着虔诚来的，也就只有这么七八条“枪”了。 来的这几个人，不一定都是来祈求什么的，还有的是凑热闹，一不信神二不信基，在家里不来，是怕人家指脊背，再说吃餐饭，桌上桌下好酒好菜，只出20元钱（规定每人只出20元，其余的开销归东家），比吃餐乡情要便宜十倍都不止，仅仅只花了一个快餐钱，划算。我们在开餐前，都还是按规矩来，先洗手再烧香，把用烧燃的黄裱纸点燃手中的三柱香，见轻烟从香头上袅袅升起了，便握在双手合十的手心里，对土地爷土地婆神龛毕恭毕敬的三鞠躬。有私心的话便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没私心的，坚持万事不求神的那种人，匆匆的拜了三拜，便把香火随意的插到香炉里，也不管香火是否东倒西歪，然后就急转身退出朝圣的队伍。我是有私心的，鞠躬的时候，我把头低到了老人家的脚前，快磕到桌子上了。我鞠完躬，把香火插到神龛前的香火炉时，特意把三根香插得正正当当的，生怕插歪了，惹老人家不高兴。 我的私心话是在心里默默念的，一字一句，相信老人家一定会听得见，心领神会。我的这个私心话已经是老生常谈了，起码默念过祈求过不下二十次了，也就是说十多年前我就开始了祈求。 我并不是脊梁骨特软弱的人，我也是一个犟脾气，从没有为一个事而求人这么执着过。在土地爷面前我却反复着一个心愿，甚至怕在某些方面亵渎过神灵，去年八月初二也是老人家生日时，我还特意请求安置。我怕老娘做的饭菜不好吃，得罪众人，也是特意一清早把土地爷一家从土地庙里请到了我家中堂，在老人家的神龛前烧香磕头，直到各位都到齐了，燃放了鞭炮后，在镇上的餐馆里摆上了一桌。 我虽说个子大，但胆子小。小时候一旦做了所谓的坏事，就吓得心呯呯地跳，就觉得被土地爷看见了。那时候是不兴拜土地的，破旧俗立新风的时代，但大人们总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放牛经常要到土地庙的遗址去，土地爷土地庙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是留下了抹不去的威严和神圣。 又开始兴拜土地爷，记得是八十年代了。时兴也是一股风，是春风，差不多两三年时间，各个土地庙似春笋从土里冒了出来，二月初二、八月初二便成了一个节日。这个节日比清明节还要神圣，人们可以带着咒语去踏青，可以在祖坟山里数说祖宗的某些不是。而在土地爷生日这天，思想是要纯洁的，是要把平时对生活的不恭检点起来，有的人会把某种还始终没有实现的期待或愿望，像孩子对万能的长辈诉求，相信老人家一定会给出圆满的结局。 我诉求了不下二十次的心愿，是为有一个还未婚娶的儿子和一个侄儿。其实这个祈求并不是奢望，也不算太过份，儿子和侄儿也并不是不优秀。三十多岁了，可婚姻还没提到大事上来。人的一生是只有这么几件可以说成大事的，出生、婚姻、死亡。对出生和死亡，古人说只能＂当大事＂，而婚姻却是规规矩矩的大事，雅称＂婚姻大事＂。儿子和侄儿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而到了三十好几了，仍是“明日复明日”，这教我们做大人的，还有何颜面？许多场合，我和同龄人或比我年龄小的人坐一起，听人家讲孙趣或逗孙乐，我是哑口无言，觉得无形中矮人半截。我父亲去世时唯一的遗憾，我是知道的，就是在生没有看到孙子完婚，乃至于准备了多年的茶钱，仍放在衣柜里。 我的祈求非常简单，简单得只有几个字就是：帮孩子们找个堂客吧。我默念的时候，心里其实很虚。古语有云：打铁要靠本身硬。孩子们找不到堂客，能全依靠他老人家努力吗？我所以心虚，因为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的这个祈求已经让我精神有些恍惚了，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我便对新年产生过祈求的念头。在准备写春联的时候，把我的祈求还去责问过月老，觉得是月老没有给力： 问月老红线在哪 看儿郎青春难留 同时我还发出深深的感叹： 家族靠子嗣兴旺 希望与幻想共存 我现在似乎明白了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了，鲁迅先生笔下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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