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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往天堂的第二封家书 陈红姐||福建 爹娘： 您们在天堂过得好吗？五年前写给您们的信是否已收悉？明天是三年疫情结束后的第一个清明节，女儿要和您们说的话太多了，这是给您们写的第二封家书…… 上周末我从厦门乘动车回莆田，今天很早就去菜场买了几斤枇杷和一些鱼肉。阿娘生前最爱吃蛋饺，所以我买了最好的土猪肉来煎鸡蛋饺，明天托给娘家人去山上扫墓时，娘就可以“吃”上了。 爹，您是1977年5月15日下午三点左右松开我的手，然后阿娘在您的脸上摸了一下，您才闭上双眼的。如今已过45年了，真是弹指一挥间。 今天，我在家乡的菜场上看到爹您喜欢吃的枇杷，又开始睹物思亲了。在买菜回来的路上，您的音容笑貌和往事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爹，在我印象中，您是一个对老人特别尊敬和有爱心的人。咱家住在村中央，门前屋后都是路，五厢房的左右两边也是村里人来家门口挑水的必经之路。清明前后是春耕的好时节，记得当年家中有强劳力的，此时都已下田干活去了。老人们在家做饭没水就会来家门前挑水，您看到总会让我前去帮忙提水，有时水桶不小心掉到井里，您也会教我用晾衣杆和插秧绳捆在一起去打捞起来。你喜欢助人为乐，所以村里的人路过家门前都喜欢和您打招呼，而您总是不厌其烦地用这几句回应说：“今天要去哪里？吃了没有？小心门前有台阶，慢一点走。”邻里之间彼此关爱和相互问好的温馨场面，几十年过去了，还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爹，您是奶奶的遗腹子，爷爷刚结婚不久就跟着邻居偷渡而一走了之，村里的人说爷爷是半夜出来解手时，被人抓去当壮丁的。于是奶奶24 岁就开始守活寡了。为了让您从小有个伴一起玩，奶奶还抱养了两个女童：其中一个是童养媳，那是娘，另一个是姑姑。小时候我就听阿娘说过：您十三岁时就放弃读书的机会去拜师学艺当修鞋匠。因家里没有经济收入，娘和姑姑都没上一天的学，所以一辈子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后来农村合作社成立了，奶奶把家里的唯一的一头耕牛卖了去入股，您才有一份正式的工作。 爹，在我的记忆中，您对奶奶特别孝顺，每周回来休息一天时，你总会问奶奶有没吃饱穿暖？晚上陪奶奶聊天中也会问她说：“小孩们有没听话和帮忙做家务？”如果在陪奶奶的聊天中，看到她老人家的心情不好，您就知道奶奶在家里受委屈了……后来奶奶生病了，您让我们学会给奶奶端饭倒水和伺候奶奶……可奶奶才走一年，您就因为积劳成疾而撒手人寰。 爹，从我懂事起也知道我没做不完的作业，但有做不完的副业：家里种蘑菇时，一年四季我们有敲不完的菇土，然后还要去村里村外拾牛粪回来种磨菇。供销社有收购防洪草袋一只一角二分，我和老三及老五俩兄为了完成任务总是起早贪黑地织，如果每天没完成规定的数量，老三还不让我们睡觉。想起童年过的每一天，累也充实着。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家里每月都有卖防洪草袋收入，生活质量却没比左邻右舍好多少？这个令我费解了多年的疑问，在今年春节和老三聊天中终于破解了…… 原来在我们还没上学前，姑姑出嫁后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在家庭经济入不支出时，当时还在村里任出纳的姑父就开始有了非分之想。所以，在一次年终盘点中，生产队的钱少了六百多，这在当年一天赚工分只相当于八角钱的年代，不知这个亏空要花多少个劳力才能还完这笔账。姑姑回来在您面前哭诉说，如果不及时补上，姑父就会有劳狱之灾。为了能及时把这笔亏空补上，您把家中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结果还不够补上一半的亏空。后来您让我们兄妹几个在上学以外的业余时间里，种蘑菇和织草袋，这一种一织就三年多后才替姑父还完这挪用款。 “做人不做亏心事，做买卖也要讲诚信。”在每一次的家庭会议上，您总是这样语重心长地教育我们说。特别是老五有一次去您供销社玩，他拿了抽屉里的两分钱被您知道后，您没打他也没骂他，而是在家庭会议上让他说出拿钱的动机和目的。老五说，他每天都没吃饱，衣服也穿得最破……记得当初您在会后摸着老五的头说：“再穷也不能偷公家钱呀，从小偷摘茄，长大就会偷羊。”老五在您的安抚中掉下了惭愧的泪水，而我们也从中领悟了您独特的教育方式，从此我们几个兄妹再没做过偷鸡摸狗的事。 到八十年代初，老三和老五在改革浪潮中，在镇上率先富了起来后，还捐款给学校和资助有困难的邻里度过生活中的难关。也许这是遗传了您助人为乐的基因吧。 爹，现在姑姑快90岁了，她不识字我去部队20多年很少和她联系过，听老五说她现在也儿孙满堂了。今年春节我通过老五转交节礼给姑姑，通过视频我看到姑姑头发全白了，而脸上气色却很不错。姑姑说她现经常有去城郊的七溪安置房，和老姐妹们一起打麻将和跳广场舞，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她不差钱，让我以后别给她钱了。她还说我在她印象中年轻好看，现在年纪大了也要多出去锻炼身体…… 爹，娘，自从我当奶奶后，现也学会做水饺、鸡蛋饺和各种家乡的菜了。您们收到我送的美食，别忘了和奶奶一起分享。爷爷到现音讯全无，他走了之后也许会交待儿孙说，等祖国统一后，早点回来认祖归宗，到了那一天，我还会再给您们写信的……您们在天堂也一起保佑这一天早日来临吧！ 永远怀念您们的女儿：红姐敬上 2023年04月04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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