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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达，中国传统艺术家 ❐ ○ 忙着闲 陈达先生拥有一张辨识度很高的脸。尽管偏好甜食，这张脸总是瘦，很高的颅顶，发际线高耸，眉眼间勃发着个性与倔强，又被克制在日渐增加的皱纹里。 出生于1949年的陈达，今年70岁了。在年纪迈入七字头之前，他就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在变老。
陈达在工作室 最先给出提示的是身体，“不像60岁时精力充沛，现在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还欠着别人一大堆东西没做，也只能慢慢还。”可上门求刻之人不断，陈达索性直接在工作室入口贴了告示，苍劲笔墨写着“石头不刻”，宣布从此不再接石雕的活了。 另一边，他开始减少曝光，“前段时间看电视剧，有句台词说的'年轻的时候总想谁都知道自己，到了年纪大了，最好谁都不知道’。这可不就是在说我吗？”
陈达工作室一景
陈达工作室一景 江湖越老，圈子越小。除了和艺术界保持交往，陈达早就淡出了其他圈子，在公众的视野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忙着闲呢，忙着闲也是很忙的！” ○ 过瘾 陈达身上一直有着特别的江湖气。 那不是勾心斗角、人心惶惶的江湖，而是“沧海一声笑”、“快意过人生”的那个江湖。 年轻时期的陈达，让世人津津乐道的还有“拒绝治印而挥刀自伤”的故事，那种一定要维护信念的耿烈和不退让，有点古代士大夫的味道。
福建东南2019秋拍
陈达 芙蓉石 文字日字章 福建东南2019秋拍 一开始他以竹雕闻名，可实在不好谋生，便进入了发展快速的寿山石雕，靠石雕养着其他爱好，一养就是好几年。“寿山石救了我一命”，他念着石雕给的恩惠，也交付给石雕“最好的东西”。 石雕江湖山头林立，但陈达是其中的独一份。几十年下来，人们记得他带着大的传统文化符号，在寿山石版块横空出世时的样子，也在之后的年月里，目睹了他对文人气坚持。
福建东南2019秋拍 世人对他的作品偏爱，一方面是陈达的无法复刻，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一辈子都是为自己而做”。他把生活中的豁达性情和自带的文人风骨呈现在雕刻之上，有一种会心一笑的东西。 现在，陈达早就不需要去做一些证明自己很厉害的事情，他可以慢慢玩，慢慢做，慢慢总结自己，把每一天过得透彻过瘾。  ○ 宿命 近些日子，只要天气好，陈达总会下楼遛弯。有回遇着一位刻了一辈子篆刻的老朋友，他上前去打招呼：“你现在还刻吗？”老朋友回：“不刻你让我做什么，我这一辈子就搞篆刻了，放不下啦。” 这句回答让陈达也深有感触。 几十年时间一直做一件事，在如今的时代，简直称得上行为艺术。到最后，这件事已不仅仅是工作或是旁的什么东西，早已成为人的一部分，再也割舍不下。陈达又何尝不是这样。从竹刻成名到进入文物商店工作，再成为石雕大家和醉心文玩收藏，他始终坚持传统艺术这条路。
这种对传统艺术长久的探索欲，从他的老师们身上来。陈达小时候正遭遇文革，课堂上学不到东西，学问和乐趣都要自己去寻找。他找的是潘主兰、陈子奋、谢义耕等一众文化造诣极高的大文人，泡在在诗书画印里，浸透了文人风骨。 陈达一生都受这段岁月滋养，也冥冥之中决定了他一生的追求。哪怕是1959年，陈达被下放到武夷山，漫长的劳动岁月极为艰苦，吃不上饱饭，他也要刻点东西支撑自己，“就算看不到希望，心里也充满希望”。
陈达和他的闲章 到了今年秋天，他刻了一枚自用印，印文就是“50年前老知青”，纪念的同时，也感慨时间奔走匆忙。 站在这个时间节点回头看，过去50年间，陈达有过其他机遇，追赶过改革开放的浪潮，碰了不少钉子，也算尝遍江湖辛苦。后来他慢慢明白，早就一脚踏进的传统艺术就是自己的宿命，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 ○ 玩 人生行到此处，外界的喧嚣已经很难真正影响到陈达。他专注在生活的色、声、香、味、触和一切好玩的东西里。 但年纪大了之后，他觉得什么都多了一点，收藏也好，生活也罢，只想东西越少越好，越简单越好。于是删删减减，只剩下真正喜欢的和放不下的。
陈达的新收藏 陈达说起最近经常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觉得一切都是早有安排，年轻的时候以为“命由我，不由天”，如今觉得，努力了能决定的事情其实很少，“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很不简单啦”。 采访中他还主动聊起人的成长、衰老和死亡的话题，“其实，我觉得死亡一点也不可怕，反而是很简单轻松，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陈达一边修剪菖蒲，一边眯着眼睛笑着说，“但是活着也不错，那我还可以多玩几年。”
文字 / 郭灵林 摄影 / 柯奇峰 编辑 / 王译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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