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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斟细语】情意绵绵玉生香

 红楼心语 2023-04-15 发布于山西


编者按:

都说是一入红楼梦难醒,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对于《红楼梦》,太多的人读起来就再也放不下。一读再读之后,就会在心中产生千百种情愫,互相冲击,澎湃不止,对宝钗的敬,对黛玉的怜,对湘云的爱,对探春的赞,对凤姐的惧,对贾母的亲……还有对大观园的憧憬,那种欲罢不能、欲说还休的感觉,实在无以排遣的时候,你可以来这里——“红楼心语”!

“红楼心语·浅斟细语”栏目是每一位红迷朋友的家园,在这里你可以愉快地开启属于你自己的梦想航班,尽情地抒发你对《红楼梦》的喜爱之情。

“红楼心语·浅斟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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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绵绵玉生香

作者:火烧彤云

《红楼梦》第十九回后半回《意绵绵静日玉生香》优美、清新,每每阅读,笔者总是被宝黛纯情所打动,如细丝春雨滋润心灵。

宝黛二人自幼“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不避嫌疑,亲密无间。两人的感情日趋深厚,纯洁无瑕。

省亲过后,体弱的黛玉好几天都没缓过来,一有空就躺在床上休息,恢复体力。宝玉怕她睡得太多,反而有伤身体,专门来找她说话,驱散午困。两人躺在了一张床上,自然而然,纯真无邪。

黛玉看到宝玉脸上蹭了点胭脂膏子,下意识地用手帕去擦拭。一边擦,一边说:

“你又干这些事。干也罢了,必定还要带出幌子来。便是舅舅看不见,别人看见了,又当奇事新鲜活儿学舌讨好儿,吹到舅舅耳朵里,又该大家不干净惹气。”(第十九回)

这一回的上半回,袭人利用宝玉要留住自己的心理,要求宝玉改掉身上的一切毛病,其中一条就是不可调脂弄粉,宝玉也答应了。然而,调脂弄粉是宝玉多年的积习,一时间哪里改得了?第二天,宝玉就把袭人的要求抛之脑外。

黛玉和宝玉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解九连环,也一起调脂弄粉。第九回宝玉上学前,还专门跑来要求黛玉:

“好妹妹,等我下了学再吃晚饭,和胭脂膏子也等我来再制。”(第九回)

在袭人眼里,宝玉调脂弄粉是“不喜务正”的表现。黛玉不同,黛玉是宝玉的知己。黛玉知道,调脂弄粉是宝玉欣赏女性、热爱美丽事物的表现。所以,黛玉不但不反对宝玉调脂弄粉,还非常理解和接受他的兴趣。但是,黛玉也渐渐发现,时人不接受身为男孩的宝玉喜欢调脂弄粉,总有人把这当成奇事传来传去,还有人为了迎合贾政望子成龙、厌恶宝玉的“脂粉气”心理,到贾政跟前去传扬宝玉的“劣习”,使得宝玉挨训挨打。为了保护宝玉,她也提醒宝玉不要再调脂弄粉,即便要做这些事,也要小心注意,不要被无关的人看到。这和袭人的规劝有着本质的区别。

黛玉对宝玉的爱在升华,这是她首次提醒宝玉,宝玉也是首次听到黛玉提醒他。他感受到了黛玉对他的绵绵情意,这番升华了的情意使他对黛玉的感情也在升华。他觉得,本就如同美玉一般的黛玉进一步散发出馥郁的芳香,令他陶醉。这就是“意绵绵玉生香”。

很多人对宝玉一次次地向黛玉俯低认错印象深刻,不知道为什么宝玉为什么会爱上小气尖酸的黛玉,还视为知己。其实,只要细读这半回的故事,并加以悉心体味,相信谁都会被黛玉爱宝玉、护宝玉的真情打动。

“玉生香”也并非只是个文化概念,它还是真实的生理形象。此词一语双关。当黛玉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宝玉顿时闻到一股从她袖子里散发出来的幽香。

宝玉一把便将黛玉的袖子拉住,要瞧笼着何物。黛玉笑道:“冬寒十月,谁带什么香呢?”宝玉笑道:“既然如此,这香是那里来的?”黛玉道:“连我也不知道。想必是柜子里头的香气,衣服上熏染的也未可知。”宝玉摇头道:“未必。这香的气味奇怪,不是那些香饼子、香毬子、香袋子的香。”黛玉冷笑道:“难道我也有什么'罗汉’'真人’给我些奇香不成?便是得了奇香,也没有亲哥哥亲兄弟弄了花儿、朵儿、霜儿、雪儿替我炮制。我有的是那些俗香罢了。”(第十九回)

这个时候是省亲后的几天,是正月,黛玉说的“冬寒十月”,单从字面上看,显然不对,好在脂批做了诠释。脂批云:口头语,犹在寒冷之时。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体味。有的人的体味呈现的是一种香味,最著名的就是乾隆皇帝的妃嫔容妃和卓氏,她因为体有异香,被民间传称为香妃。林黛玉也是如此,她也有体香,只是气味较淡,不靠得很近,一般闻不到。

宝玉闻到她的体香,黛玉就想起宝钗的冷香丸,含酸带讽地发了一通牢骚,进而又提到宝钗的金锁,表达了对宝钗的嫉妒。当宝玉终于阻止了她的胡乱攀扯,她又盖上手帕要睡觉了。宝玉来就是怕她睡太多才来的,为了再次阻止她睡觉,宝玉现编了一个耗子偷香芋的故事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个故事发生在扬州黛山林子洞,一群耗子精学着人类过腊八节,老耗子派小耗子们去偷米和各种食材配料,最后问到谁去偷香芋的时候,一个弱小的小耗子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众耗子觉得它太弱小,恐怕无法胜任。小耗子却很有自信,说它会变,能变成一个香芋,滚到香芋堆里,趁人不备的时候,再渐渐地把香芋偷走。耗子们半信半疑,叫它现在就变给大家看看。

(小耗子)说毕,摇身说“变”,竟变了一个最标致最美貌的一位小姐。众耗忙说,“变错了,变错了,原说变果子的,如何变出小姐来?”小耗现形笑道:“我说你们没见世面,只认得这果子是香芋,却不知盐课林老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第十九回)

“黛山”、“林子洞”这些词显然是宝玉用林黛玉的名字编的。故事的灵感来自黛玉的体香。故事的结尾,利用“芋”“玉”二字同音点题,称赞黛玉是“真正的香玉”。

表面上,这是一个令人捧腹的笑话,实则是宝玉煞费苦心的表白。他用这个故事委婉地告诉黛玉,不必嫉妒宝钗的冷香丸,更不要把金玉之说放在心上,你就是我心中真正的香玉!你的香是我爱慕的奇香,它不是“俗香”。你对我的情意我知晓,我对你的情意也是一样,希望你也知晓!

这其实是后文宝玉直接向黛玉坦言“你放心”的另一种表达形式。在这个故事中,不仅有“你放心”的承诺,更有“我爱你”的表白。

黛玉听了这个故事,表面上嗔怪宝玉用她的名字编派她,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一番窃喜?

多么美好的一个中午啊!它是短暂的,又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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