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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内心颇不宁静，连着两日夜里总是梦见婆婆。婆婆离世已近百日了，这却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我从小就是一个顶胆小的人，哪怕是现在每每独睡时，还总要开着灯，夜路自是坚决不敢走的。自从婆婆去世后，我有听到母亲说，梦到婆婆去家里找她，想吃她做的红烧排骨。听安安说，又梦到奶奶了，开始和她做游戏，后面就不知怎的就变了脸，以至被吓醒。又听婆婆的好友说，梦中婆婆时常去找她，一副愁苦面容，让她内心不得安宁。我内心十分恐慌，害怕婆婆来梦里寻我，不知她会以怎样的状态来寻我，越是害怕，入睡前偏还忍不住要将她想几遍！半夜无意醒来，又是一通乱想。很庆幸，之前虽觉惶恐，但她从未入梦。清明节前日，我和老公将婆婆安葬于高家的墓地里。是的，婆婆的骨灰盒一直供奉在家里。这是公公的决定，他人都无法理解，他对别人的劝说也无动于衷，劝说急眼了还会骂骂咧咧，他人自然都避之不及。也许他舍不得老伴，也许他为了方便儿孙们祭奠，也许有很多也许。不管有多少也许，我也在避之不及的行列里。我周末没事并不回家，偶尔回家也不长待。家在一楼光线、空气本就不好，婆婆的骨灰盒和遗像放置于客厅的餐桌上，正对于大门，是去往家中任何一个空间的必经之地，来来往往总能生出许多幻想，不免有些颤栗。当把婆婆的骨灰盒入土安葬后，老公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的心终于歇下了！”回来的路上，他与我诉说着这两个多月来的焦虑，如何深入墓群丈量尺寸，如何费尽周折找做石棺的厂子，如何将800斤重的石棺运送到位于山间的墓地，等等等等。我看着他黝黑的皮肤和斑白的两鬓，眼神却充满了阳光。这期间的艰辛苦楚不觉令我感叹。人们常说，入土为安，这个“安”，更是活着的人的安宁吧！说也奇怪，自从清明节后，再未听到过关于他人诉说婆婆入梦的事了。我的心也轻松了许多，时常想起婆婆生前的点点滴滴。婆婆的为人十分善良，她在娘家不是老大，但她周全着家里的一切;她在公公家是大嫂，她无怨无悔地照顾着老人;她的妹妹早年去世，留下一个30多岁的儿子，她多次予以资助，虽然她的妹夫并不知感恩;她的一般朋友卖保险要业绩，她哪怕贷款都要成就别人;她的好朋友家里并不富裕，时常捡拾些能卖的东西，她会把自己攒的纸盒和瓶子送给她。她对我更是贴心，记得刚结婚时，我还在乡下，我随口一句，那里的水不好喝，婆婆某一天来看我时提了一大桶矿泉水;我说我喜欢吃胡萝卜但不会切丝，她会切好给我装起来，连黄瓜也给我切了片;情人节时，她会打电话给老公，叮嘱一定要买花送我;怀孕时发胖过年也不想买新衣服，她会拉着我去商场，陪我逛街;她生病住院时，总说没事，你们回去吧……她从不让我做饭、洗碗，她喜欢问我，还有没有钱花。她喜欢对别人说，俺肖静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婆婆终是离我们而去了。婆婆去世的前一夜，正是除夕。中午去给婆婆送饭时，公公嘱咐让我晚上多做几个菜，在医院吃团圆饭。我不禁窃喜，竟和公公的想法不谋而合。那些日子，老公总说婆婆不太好了，撑不了几天了。我偏不信，能吃能喝的，怎么就不好了呢！我还对婆婆夸赞自己的厨艺大增，一定要给她好好露一手。我做了炝莲菜、尖椒小皮蛋、青丝火腿、蒜蓉金针菇，还包了大葱猪肉饺子。我、老公、孩子、公公围站着，婆婆躺着，我们吃着赞着，说着笑着。安安说:“奶奶，等你好了，你再陪我玩！”老公说:“妈，等你好了，还要给我补裤裆哩！”公公说:“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旅游！”我说:“妈，等你好了，我给你做好多好吃的！”婆婆看着我们轻轻地点点头，微笑着，那时她一定是万分欢喜的！除夕之夜，我们每个人心里憧憬着健康的人生，美好的未来！终究，婆婆还是没能熬过大年初一，除夕之夜的团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团圆。婆婆的离世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心衰肾衰再加上骨盆骨折，两年的煎熬与折磨终是结束了。结束了煎熬与折磨，却无法停止对婆婆的怀念。正是因为这份想念，才会有夜有所梦！我陪孩子在一旁玩耍着，婆婆穿着红底黑色花纹的毛衣坐在沙发上，认真地听着公公说将去旅游的计划，老公在一旁出谋划策，婆婆微笑着，看上去很幸福。这是一个温馨的梦。我准备和母亲出去玩，问她，想吃什么做给她吃，老公抢先说，不用，她自己能做。她一脸不快地说，我生病了，都没有人给我做饭！听起来尽是埋怨。这是一个不悦的梦。也许梦中的情景有很多，能让我想起的只是零星碎片。现下，内心又宁静了许多。把对她的想念一涌而出，倒是心旷神怡。五一将近，正是她的百日，亦是她的生日，再去看她时，一定是阳光明媚，遍地芬芳。作者简介：肖静，白水县仓颉中学语文教师，市级教学能手，魏智慧名师工作坊成员，渭南市书法协会会员，喜欢书法、古筝、摄影、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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