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1560

1560-1

病山同年开岁有汉上之行，江舟来去，未及视我，

既还沪寄诗相讯，酬以此篇

城根江水似弓弯，照影吟人自往还_（1）。方卜岁时过僻巷，空悬雪月写孱颜_（2）。迷离棋局终难覆，废弃琴台傥一攀_（3）。瞑倚槁梧谁破梦，怜君负我唤鸠山_（4）。

【笺注】

病山即王乃徵（详见0601《王聘三太守招游莫愁湖，集者凡十人，赋以纪兴，兼赠王别》笺注）新年之初即有汉上即武汉之行，乘江船来往，没有来得及停金陵来看陈三立，回到上海寄诗相讯，陈三立以此诗酬答，表达了相互的挂念以及未能相见的遗憾。

（1）“城根”二句：南京墙根下的长江水，有如弓箭一样的弯曲，水中映照着吟诗人的影子，独自往还。

“吟人”，诗人。此指王乃徵。

首联描写王乃徵来去江上。

（2）“方卜”二句：正打算有时间过访我偏僻的小巷，雪中月亮徒然高悬，月光洒在险峻的高山。

“岁时”，.每年一定的季节或时间。《周礼·地官·州长》：“若以岁时祭祀州社，则属其民而读法。”孙诒让正义：“此云岁时，唯谓岁之二时春、秋耳。”

“僻巷”，偏僻小巷。唐于鹄《题邻居》诗：“僻巷邻家少，茅檐喜并居。” 此指陈三立的散原别墅。

“孱颜”，险峻、高耸貌。唐李商隐《荆山》诗：“压河连华势孱颜，鸟没云归一望间。”

颔联写王乃徵本打算来过访，而未能实现。

（3）“迷离”二句：如棋的时局令人迷惑，最终恐怕难以倾覆；已经废弃的古琴台，是否曾经去攀登？

“迷离”，模糊不明，难以分辨。《乐府诗集·横吹曲辞五·木兰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棋局”，棋盘。比喻世局。清汪懋麟《就斯詹事引疾乞归》诗：“似君骨相宜廊庙，漫拟 严光 一辈人。世事浑如百折滩，纷纷棋局肯休官。”

“琴台”，指武汉古琴台，位于龟山西脚下，东对龟山，北临月湖。据《吕氏春秋·孝行览·本味》载，伯牙于此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

颈联上句写时局难明，下句则询问王乃徵的在武汉曾否一登古琴台。所以提及，正见王乃徵也是重友情之人。

（4）“瞑倚”二句：闭目倚靠在桌案前，谁来打破我的睡梦？可怜你啊，辜负了和我一起出游斑鸠呼叫的山中！

“瞑倚”，闭目依靠。宋苏轼《题净因壁》：“瞑倚蒲团卧钵囊，半窗疏箔度微凉。”

“槁梧”，《庄子·德充符》：“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陆德明释文引崔撰曰：“据琴而睡也。”成玄英疏：“夹膝几也。”后人诗文中或以指几，或以指琴。

“唤鸠山”，斑鸠呼叫的山间。宋洪咨《陪郡侯出郊劝农夔》其二：“山青未了晓光开，鸠唤鸠应雨又催。”

尾句以未能相见为憾，从对方着笔，也是写自己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