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哈耶克的哲学基础，按照其本人所说的，是所谓英国传统。按照其本人的解释，所谓的英国传统是立基于对自生自发发展的但却未被完全理解的各种传统和制度所做的解释。这是与哈耶克一直所反对的法国传统所对比。哈耶克一直强烈的反对法国传统，认为法国传统则旨在建构一种乌托邦，但是，要避免这乌托邦，我们就必须放弃这样一种幻想，即我们能够经由刻意的思考而“创造人类的未来”。实际上，哈耶克所秉持的是所谓的有限理性假设，而非绝对理性。这种理论假设的根本区别，也决定着后续哈耶克理论体系的发展逻辑。 按照邓正来老师的观点，哈耶克终其一生都在努力解答一个核心命题。这就是个人自由与整体社会秩序间的关系以及秩序与规则间的关系的问题；这些问题就是“哈耶克的终身问题”。或者说，哈耶克建构其社会理论的核心目的乃在于对人类社会中的“自生自发秩序” (即内部秩序)作理论上的阐发和捍卫，因为正是对这些“哈耶克的终身问题”的认识和解释，反映了或支配着哈耶克整个社会哲学的建构过程。虽说哈耶克的自由观名声在外，也最引人熟知，但其实理论体系的核心在于哈耶克所构思的独特的追求知识增长的文化进化主义。这可以说是哈耶克式自由的原因，也是自由的终极目的。下文就从知识论的角度来探讨哈耶克的自由所寻求的意义，将分为三个要点。 1 知识论与自由 第一，知识分工决定了知识的非集权性和高度分散性。哈耶克提出了非常有名的知识分工命题，哈耶克所谓的知识分工是指“我们必须运用的有关各种情势的知识，从来就不是以一种集中的且整合的形式存在的，而仅仅是作为所有彼此独立的个人所掌握的不完全的而且常常是相互矛盾的分散知识而存在的。” 知识分工的假设构成了哈耶克的一切理论推演的起点，正因为知识的分工且分散于社会上大量的个体间，这也进一步推论出，不存在垄断绝对知识的中央集权实体，换种说法便是，一切试图垄断或者自以为垄断了所有需要的知识的实体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为了使得分散于大量个体的特殊知识得到正确运用，个人的自由便十分重要，因为自由本质上是为了最高效率利用特殊知识，而且因为知识是高度分散的，自然也没有全知全能的某个实体或者个人能预言某些所谓创新之处诞生于何处。这种理论推理就强烈的反对计划经济体制中所预设的全知全能实体。正如哈耶克所言“正是由于自由意味着对直接可知个人努力之措施的否弃，一个自由社会所能使用的知识才会远较最明智的统治者的心智所能想象者为多。”换言之，哈耶克的自由理论的核心论点还是聚焦于知识增量。 2 历史中的个体无知 第二，社会先天存在固定的规则机制（知识），这构成了人们行动的背景性知识。这种先天性的文化机制的引入和阐述，进一步论证了人的有限理性和无知。在哈耶克的理论设定中，人们能运用的或者经历的是两种知识体系或者知识生产过程。从个体出发便是个体所掌握的并且别人很难完全了解的特殊知识以及在此基础上的社会化互动网络（也就是行动结构），另一个则是从宏观历史发展的视角上的长期存在的一种规则网络，也就是哈耶克所讲的应当尊重的传统。这部分的论述的核心出发点依旧是知识增量，换言之，社会上很多不同形式的知识，我们作为个体很大程度上在其实并不清楚为何这些从历史中传承的知识为何值得学习的情况下，就受社会固有的文化制度的影响下，就学习了这些知识，并构成个人生存的基础。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些来自于历史的知识对于我们生活中的成功起到的作用的重要性。人之心智本身乃是一种社会和文化构成的产物，它无力使自身与那些使它进行分类的规则相分离。换言之，心智的构成性规则始终高于对心智本身的理解，也因此“绝不能充分解释其本身的运作”。个人拥有的知识高度个人化，甚至相当部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也就是个人知识阐述的远远少于拥有的，在加上被用作工具的规则体系个体也无法掌握，所以在哈耶克看来，个人是有限理性的，甚至趋于无知，这也否定了人的绝对理性。 3 从无知到自由 第三，人的“必然无知”则在根本上为主张个人自由提供了人性基础和社会理论依据。正是由于上述两点理论设定和推演，哈耶克所以极力主张自由，当然，哈耶克的理论也没有那么空中楼阁，哈耶克的自由是法律下的自由，换言之，就是所有个体仅受统一规则的约束的限制。对于哈耶克而言，上述的充满政治色彩的论述，实际上其论述依据是远离政治的。哈耶克崇尚自由是因为人的无知，是因为他极力质疑几百年来极为流行的理性主义，他进一步认为这种非常流行的理性主义传统造成了知识上和政治上的时代悲剧。尤其是政治的悲剧，那就在于因为这种理性主义致使一些人相信人之理性创造了社会,进而人也因此有能力依照抽象的逻辑推演的理论体系来有意识的设计去改造和革新社会，这一点颇具英国保守主义的特色，在哈耶克看来这种基于脱离实际的理性设计蓝图，进行颠覆性的革命在哈耶克的理论预设那里也根本无法站住脚。这种理论在西方其实也历史悠久，也确实能在历史中找到印证，这方面也有丰富的学术成果，比如詹姆斯斯科特写过的《国家的视角》便是此领域的经典之作，当然更为古典的名作，当属托克维尔的反思性著作《旧制度与大革命》，在此书中，托克维尔可以说是非常犀利的批判了这个起源于法国的理性主义传统和政治观，托克维尔坚信大革命后的法国政治的混乱与黑暗，与这种脱离实际的理性建构思潮有直接关系，托克维尔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看似毁掉一切旧制度的大革命，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毁掉，旧制度在大革命后更具生命力，并放大了多数暴政的负面能量。哈耶克的自由便颇具特色的建立在文化进化主义的基础上。正如哈耶克自己所说，个人自由之所以如此重要的终极原因，乃是人们对于大多数决定所有其他人的行为的情势存在着不可避免的无知，而这些其他人的行为则是我们得以不断从中获得助益的渊源。哈耶克强调个人的无知，实际上是为了验证一个更好的更有效率的有利于知识进步的社会秩序提供依据，这便是哈耶克理论的核心——自生自发秩序。这自然意味着，经过精心设计和规划的理想制度的搬运和运用实际上是一种灾难。 小结 中国的长期教育，实际上都蕴含着哈耶克所谈到的法国传统的理性主义精神，这直接构成了我们的根本政治合法性的叙事逻辑。从这个角度来思考哈耶克的理论，便非常有意义，也充满争议和复杂性。当然哈耶克备受关注的主要原因，那还在于他对于计划经济的有力批判，不过从学术角度我们应当基于原文来理解这种批判。本文则是试图通过原文，来简单介绍哈耶克的自由理论的核心观点。 参考文献 [1]邓正来.哈耶克关于自由的研究[J].哲学研究,2008(10):68-75+129. 编辑 | 赵金龙 审核 | 唐耀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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