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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事了

 煮酒胡同 2023-04-19 发布于广东

花事了

春归何处

寂寞无行路

若有人知春去处

唤取归来同住

春无踪迹谁知

除非问取黄鹂

百啭无人能解

因风飞过蔷薇

                          —— 宋·黄庭坚

南方的冬天极短,河堤的绿植还没看到秋冬的交替,春意已是悄然而至!

仿佛昨天还是去年未落的叶,今天已是一树树的樱红挂满枝头,傲娇地告诉你什么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树花大都开得霸道,整树整树的花蒂,细小而茂密,在光秃秃的树干上不动声色地霸占着地盘,容不下几片绿叶的存在。春风拂过,温暖舒适,便华丽丽的竞相绽放,瞬间就大放异彩了,可见“百花丛中不见君”并不是巧言偏辞!

不到三数周的日子,空气湿润起来,雨水轻洒脸庞的时候,叶子们也攒足了劲,冒出了叶芽,这时的花儿却又不屑于与春绿共舞了。傲娇的花儿谢幕也依旧是娇傲的,风一吹,花儿掀起裙摆,又华丽丽地洒下一阵阵纷纭的花“雨”,花开时灿烂,花落又怎能黯淡?

 才子佳人们眼中的落花,总是落寞而凄美,伤春悲怀下,赋下无数婉约动人的诗篇。像“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是落花惹得黛玉惜花落泪喻己如花,于是“手把花锄出绣帘”,为落花找寻心安之处;像淑真居士惜花念及故知,到底意难平,于是垂帘悲叹“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而满地落花春燕双飞,也让多情的小晏又记起与小苹的离愁别恨,叹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更有易安春夜为凋零落下又被雪花堆埋的海棠,写下“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长记海棠开后,正是伤春时节”,伤春悲忧更思人的易安,歌罢杯空仍难解梦中幽怨……许多许多,都是数之不尽的落花词,道之不尽的惜春曲!

 樱花、桃花、风玲纷纷扬扬远未落尽,人们尚沉浸在花瓣如雨的婉惜当中,不知不觉间,不负春风晖映山红的杜鹃花、热情奔放傲立半空的木棉花,已是带着些许狂野,瞬间花团锦簇地怒放在枝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对落花的婉惜仿佛从这一句便开始了转折。在很久以前,我一直以为西麓诗中“鬓云斜插映山红”的映山红;还有杨万里的“日日锦江呈锦檨,清溪倒照映山红”里面的映山红,指的都是这绢红潋滟的杜鹃花,直到有天,我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才明白此花并不是彼花。

 山里面的映山红花瓣带着紧凑的“褶子”,如沧桑的面容,但她的颜色却与生俱来的鲜艳,耀眼的红,迸溅着张牙舞爪的野性,在纤细的高杆上努放,一丛又一丛,仿佛只为点缀空旷的大山而生存。而花圃里的杜鹃花花瓣光滑,娇嫩轻柔,看似柔弱,却又笃定坚持,静悄悄地,花骨朵在更替绽放,像无时无刻都在维护着自己的美丽,莫让翘首盼望的相知人失望。因此韩偓笔下便有了“一园红艳醉坡陀,自地连梢簇蒨罗”;徐山人也被杜鹃花惊艳而作出“翻霞弄日长空上,笑杀朱榴著地烧”,都是杜鹃花相知相遇的惜花人!映山红和杜鹃花,同样鲜艳美丽的花儿,一个略显张狂,一个婉约潋滟,携手在当春绽放,却各自展露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春天的花一茬一茬的竞相绽放,春天的生机也在无边无界的绿野蔓延!文人墨客的诗词中对春天的描绘无穷无尽,即使下笔无花,笔尖也曾在花间游动。就“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写的是春日黄莺枝头闲唱,燕子空中飞旋,但也依然离不开印染溪红的落花……

  可是百花争艳的春天终也会过去,一句“开到荼蘼花事了”,颂春的情怀便像戛然而止了。东坡居士说“荼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任拙斋也说“一年春事到荼靡”;山谷道人直言“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都在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荼蘼花开,春天便过去了!“三春过后诸芳尽”,于是开在晚春的荼蘼花自带伤感寂寞,清秀而高傲地伴着春天的逝去,走得仙气飘飘!

 以前总不明白,为什么说开到荼蘼便花事了了?还因荼蘼花开而伤感于美好青春的即将逝去。可是“夏荷秋菊冬腊梅”,一年四季哪季缺了花艳花香了?蜀公范镇不是也在荼蘼花架下邀约“飞英会”吗?才子政客们行着最独特的酒令,饮着欣然空杯的荼蘼花酒;任由随风飞扬的荼蘼花瓣洒落在衣襟上、酒案上,那些久远的年代那些讲究的政客们,不是也在荼蘼花下享受那么清雅,那么极致的风流吗?谁又把荼蘼视作伤感的花了?

 荼蘼花

​  后来细品,也许是因为佛家所语:荼蘼花后,就只剩下唤醒前世今生的彼岸花了!于是世人才把美好即将逝去的遗憾都比作了荼蘼花开,并赋予荼蘼“末路之美”的花语吧!

 所以如处子般高洁的荼蘼花,带着莫名其妙的被伤感情怀而盛开,又在寂寞中凄美的跌落尘埃,忘却了芸芸众生。却不知“沙上草阁柳新暗,城边野池莲欲红”,世间的夏花已在含苞待放了……

 荼蘼花开又花落,在她不知道的未来,自有她不知道的美好到来,哪会如蔓珠莎华般要等待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呢?春有花娇,夏有花艳,秋有花俏,冬有花韵,因此所谓的花事,如何了?

文 / 编辑:写意      图片:写意 / 网络

胡煮

同酒

胡同里煮酒,

论天下,览古今,

品人生,也谈风月。

无意曲高,拒绝低俗,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以会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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