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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瓜园

 麦夏 2023-04-20 发布于江苏

香瓜园,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它始终是一幅香香的画,一首甜甜的歌。

六七十年代,每个生产队都会有一片香瓜园,大的有二三十亩,小的有十几亩。瓜园是全体社员的,是那时候社员改善生活的“小灶”。瓜园的直接管理者都是一些七十岁上下的老头们,人们习惯称他们为老头队。我们队的老头队就有印二爹、孙五爹、徐十爹、五大姑爹四位老汉。

清明过后,平整的田床上就会有瓜芽儿探出头来,它们和着春风硬是楞楞地往上窜,只需二十天的功夫,就到了压蔓和打头摸叉的时候了,老头队们如同婴儿保姆,整天泡在瓜园中。瓜畦平整松软,青藤交错,黄花掩映,蜂蝶频袭,此时的瓜园,似仙女手中织锦,如画匠笔下丹青。

初果期,瓜秧丢蕾现果,枝丫间平添了许多“调皮鬼”。长的如小鞭,一个个顶着黄冠,温馨地躺在“母亲”的膀弯里;园的如奶头,一个个探头探脑,在绿叶的掩映下肆意招摇。盛夏,香瓜进入了成熟期,圆椤椤金灿灿,大如蓝球,小如苹果;这花的是“面猴头”,青的叫“洋糖罐”,白的叫“苹果酥”……,还有许多不知名的,一阵微风吹过,那股瓜香简直就能醉死人。瓜熟了,老头队们便搭起窝棚,昼夜轮流看瓜。

香瓜对我们这些孩子的诱惑力太强了,狠不得吃它个天晕地暗,但每每不能如愿,一次父亲和杨四爷去瓜园下瓜招待上面检查组的人,我瞅准这个天赐良机,悄悄地潜伏在事先侦察好的他们必经的路旁等待,当父亲抬着一筐馋人的香瓜走近时,我出现了,虽不敢正眼看大人的脸或者说出一个“要”字,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装瓜的筐。杨四爷见只有我一个孩子,便顺手滚过一只瓜来。窃喜还没有展开,瓜就被父亲硬要了回去,无名的“憎恨”在我胸中迅速燃起:不就当个生产队长吗!以后我长大了也不给好东西给你吃。

孩子就是孩子,想问题脱不了稚气。正路吃不到瓜就走歪路,干脆来个“那个”,反正窃瓜不为贼,但老头队们看得紧,也不是轻而易举能得手的。几个小脑袋谋划出一个合作双赢的鬼主意,利用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攻其不备,实施“敌”疲我偷,“敌”追我退的战术。伙伴们用淤泥将自己画妆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几个在东边佯攻,几个在西边真取,弄得老头们顾了东边顾不了西边,只落得个“唇焦口躁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一阵声东击西,战利品自然是大大的,那一回吃得痛快,吃得伙伴们鼻塌嘴歪。解了嘴馋,状子很快告到了队委会,黑名单一个个被锁定,一顿毒打使我们几个知道如此下策不可再犯,从此学好。

初秋,瓜园败了劲,但颓废中仍有余香。最后一次清园后就不再有人看管,伙伴们背上背篓,拿起镰刀迅速扫荡瓜园,一个来回又是一个来回,用镰刀撩开凋萎的瓜叶,像鬼子探雷般企图发现一点希望,收获总是有的,瓜香虽不如当时,但正当的获取,那余香仍然芬芳。

瓜园、瓜事、瓜趣已成过去,追忆、追思、追悔却在眼前。我并非对童年的顽皮刻意自责,而是对心底间那份“美”的求驻和“趣”的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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