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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通铁路，是横贯赤峰北部的一条铁路交通大动脉。它与横贯赤峰南部的京通铁路一起，构成了赤峰境内铁路交通网的骨架。这条铁路的建成，对于推动赤峰北五旗县经济社会发展，以及解决全市均衡发展问题，具有极其重要作用。我有幸经历了这条铁路在赤峰境内的选线过程，对这条铁路的建设留下深刻印象。
1985年5月10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下发文件，决定成立内蒙古地方铁路董事会，董事长为自治区主席布赫，有关盟市的盟市长为董事。5月30日，赤峰市市长才吉尔乎到呼和浩特市参加了内蒙古地方铁路董事会第一次会议。当时，我刚从部队转业到赤峰市人民政府办公室秘书科工作，尚未办理完转业手续。秘书科负责收发文件和安排会议等工作，所以我们首先知道了自治区党委和政府已成立了建设集宁至通辽铁路的领导机构和工作班子，修建铁路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展开。
集通铁路赤峰境内施工现场 还是在赤峰守备区群联处时，我就听说过自治区要修建一条地方铁路，经赤峰北部向东北运煤。1984年末，我还在《内蒙古日报》看到了自治区主席布赫的一篇署名文章，题目是《集通线是“三北”地区的致富线》。文章指出，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内，制约我国国民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能源紧张。东北是我国的老工业基地，由于能源不足，现在就有许多企业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预计到1995年，缺煤五千多万吨。而内蒙古和宁夏的煤炭储量很大，有煤运不出去，只好“以运定产”。集通铁路建成通车，“西煤”即可直接“东运”，将使东北老工业基地开足马力发展生产。文章还指出，集通线沿途广大地区，矿藏资源有三十多种，大型特大型矿床有十三处，总储量达五百多亿吨，目前已开采的还不到万分之一。集通线开通之后，这些资源都可以进行大规模开采。同时，集通线建成后，将与京包、包兰线连接起来，成为横贯“三北”的一条运输线，能使大西北的物资绕开大同、山海关的限制区段直输东北。所以，文章认为建设集通铁路对开发“三北”资源、振兴“三北”经济将起到重要作用。
1992年7月，市委书记刘云山陪同自治区主席布赫视察集通铁路建设并 在克什克腾旗境内大坝梁隧道施工现场参加劳动 当时，我对修建集通铁路的意义没有更深的理解，对线路的具体走向也不清楚，只有一个朴素的想法，盼望这条铁路尽快修通，让赤峰北部驻军的干部战士早日坐上火车。 后来，随着对这项工作的参与，我对集通铁路的事渐渐地知道得多了一些。实际上，集通铁路从酝酿到修建，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据《集通铁路建设大事记》记载，“一五”期间，铁道部就曾进行过集宁至白城子铁路的设计。“二五”期间，改线为集宁、张家口至白城子。1965年春，铁道部的设计单位曾到巴林左旗、阿鲁科尔沁旗进行过踏勘。但后来因种种缘故项目搁浅。
布赫主席视察阿鲁科尔沁旗境内集通铁路施工现场 改革开放后，集通铁路建设又重新提上日程。1983年3月，布赫主席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讲了修建这条铁路的想法，得到了国务院领导的支持。同年12月1日，自治区召开第四次党代会，自治区党委书记周惠在报告中明确“要积极促成对开发内蒙古经济有重要意义的集宁至通辽的铁路建设”，这引起了代表们的强烈反响。会议期间，千奋勇副书记召集乌兰察布盟、锡林郭勒盟、哲里木盟和赤峰市的代表，专门就集通铁路修建进行了座谈。会议之后，自治区领导多次就集通铁路早日立项等问题与铁道部领导进行商谈。铁道部领导同意将这条铁路早日立项，性质定为“地方为主，合资建设，联合经营”。并建议第一期工程从集宁经巴林右旗到奈曼，以后视情况再考虑巴林右旗至通辽的第二期工程。
工人焊接铁轨 1985年9月10日，铁道部和自治区政府联合给国家计委报送了《关于建设集宁至通辽铁路资金落实情况的报告》。10月19日，国家计委向国务院上报了《关于建设集通地方铁路项目建议书审查意见的报告》，主要内容是：“这条铁路按地方铁路标准进行建设。全线分两期工程，先建贲红（乌兰察布盟境内——编者注）至奈曼，后建奈曼到通辽。一期工程长835公里，投资约9亿元，国家补助2.5亿元，其余自治区自筹。”年底，国家计委以计交［1985］2032号文件正式批准集通铁路项目立项。至此，集通铁路的走向有了明确的说法。
正当自治区抓紧开展前期工作、落实资金来源、组织设计招标之际，国家将秦皇岛至沈阳的铁路改建列入了“七五”计划，辽沈地区缺煤问题有望解决，吉林省成了东北的主要缺煤地区。这一时期，集通铁路筹建班子进行了调整。1986年6月25日，自治区党委决定：撤销内蒙古地方铁路董事会，免去董事会领导成员职务，同时免去千奋勇同志地方铁路总公司总经理职务，李向义同志任地方铁路总公司总经理，额尔敦、胡良发同志任副总经理，自治区副主席刘作会分管地方铁路总公司工作。由于情况发生了变化，新的地方铁路总公司领导班子审时度势，决定对集通铁路的选线再次进行踏勘。 从部队到地方后，我经手的一些大事都有日记。在随才吉尔乎市长踏勘过程中，我在日记本上画了一张集通铁路一期工程赤峰境内选线草图。按设计中标单位铁道部第三勘探设计院的初步勘察，集通线全长832.7公里，其中赤峰市境内412.2公里，接近其他三个盟市的公里数总和。总造价8.4亿元，其中赤峰市境内4.6亿元，占总数的一半还要多。最难的一段铁路选线在克什克腾旗境内，全长161.85公里，占全线总长的17.1%，工程造价2.1亿元，占全线工程的五分之一。这段铁路之所以选线难、造价高，是因为克旗境内东部高山，西部沙漠，河流沟谷纵横，地势十分复杂。境线内需建大桥8座（其中特大桥2座）、中桥5座、小桥7座、涵洞270座。集通铁路全线设计7条隧道均在克旗境内，火车经过经棚站到大坝梁上店站要由双机牵引。应该说，集通铁路一期工程的这条选线，赤峰市境内里程最长、投资最多，受益也应最大。但不足的是，铁路从右旗出来后，抛开了巴林左旗和阿鲁科尔沁旗，过西拉沐沦河后，一头扎进了科尔沁沙地，经翁牛特旗东部，到奈曼旗与京通铁路接轨。这一段铁路沿线，生态环境恶劣，人口密度较低，对赤峰经济社会发展的拉动力不大。所以，听到要对线路重新选定的消息后，不仅市里积极做工作，左、阿两旗也使足了招数，力争将铁路选线北移经过本旗。
1986年8月22日，对集通铁路选线进行踏勘的内蒙古地铁总公司和铁三院一行人来到赤峰。地铁总公司有总经理李向义、总工程师李仪亭、办公室主任肖启光、施工技术处副处长孙全明以及其他有关工程技术人员等10人，铁三院来赤踏勘的有副院长庚镇戟、计统处处长李新民、线路处副总工程师刘立强、总体室总体工程师谢春廷等7人。市政府对这次重新踏勘十分重视，才吉尔乎市长亲自出面接待，李景阳副秘书长具体负责，让我跟随。从8月23日开始，我跟着这支大队伍对沿线进行踏勘。 24日，我参加了在巴林左旗政府招待所召开的集通铁路定线座谈会。左旗参加会议的有旗委书记孙永、人大主任冯顺、旗长吴谦、副旗长布和及李树坤等6人。会上，铁三院线路处副总工程师刘立强介绍了集通铁路大板至通辽段走向的两种方案。第一方案，走南线，从大板经独石走沙沼到奈曼与京通铁路接轨。第二方案，有三种意见。第一种意见，从大板经古力古台、查干哈达、野猪沟、隆昌镇、天山口、开鲁至通辽；第二种意见，从大板经古力古台、独石、阿拉庙、宝日勿苏、麦新至通辽；第三种意见，从大板经古力古台、羊场、宝日勿苏、麦新至通辽。会上，才吉尔乎市长发言，态度硬朗，坚决否定了第一方案。明确表示如果按第一方案修建，铁路的后勤保障地方解决不了。他同意第二方案的第一种意见。认为按照这一意见，集通铁路能够贯穿赤峰市北部五个旗县。这五个旗县，矿产资源丰富，铁路有东西可拉；地质条件较好，没有那么多沙地；后勤保障好搞，铁路职工能够满意。
集通铁路林西接轨仪式 才市长讲完之后，巴林左旗政府副旗长李树坤代表旗委、旗政府发言。他介绍了巴林左旗的情况，表示全力支援铁路建设，并请求将线路北移途经林东镇。李向义总经理和庚镇戟副院长在座谈会上也都作了发言。会议最终确定集通铁路大板至通辽段走向采用第二方案的第一种意见，并同意巴林左旗段线路延长20多公里，途经旗政府所在地林东镇。 会议的精彩之笔，当属李树坤副旗长的发言。他一开头便直白地讲了修建集通铁路对左旗发展的重要作用。他说，左旗缺煤少电没铁路，从赤峰拉一吨煤，成本高达130元。供血不足，造血也不足。许多项目就是因为交通不便而被砍掉。白音诺尔铅锌矿因交通不便，汽车运价昂贵，开不了，运不出。我们盼铁路，盼了二十多年，当年的技术员已经成了工程师。只要大动脉一通，供血、造血功能就提高了，左旗能作出更大贡献。接着，他介绍了选线左旗的优势。集通铁路走经左旗地形平坦，砂石遍地都是，可以就地取材。土方七角左右一方，鹅卵石三四元一方，筛分路碴石价格更低一些，细砂四五元一方，石拱石料十元一方，毛石三四元一方，都不贵。
集通号蒸汽机车 左旗劳动力较多，有14万多人。即便是农忙时节也可以出三分之一，其余时间没有活计，人的潜力很大，可以帮助右旗、克旗施工。折价工资每天两三元，定额管理会更便宜一些。线路基本不占民房，就是有些拆迁也只需给点儿木料费、工时费就可以了。走经的地方多数是退化草场，可以免费。林东以东是农区，但占的农田不多，就是占农田，由旗里做工作，每亩300元以内保证下来。最后，他动情地说，我们想也想铁路、梦也梦铁路，遇到的困难要坚决克服。我们希望，不是在这一代，而是在我们这一届班子任期内修通，使全旗人民富起来。短短的话语，殷殷的期盼，入情入理，可听可信，让参加座谈会的领导和同志们为之动容。 左旗会议虽然定了第二方案中的第一种意见，铁路选线贯穿北部五个旗县，但不途经阿旗政府所在地天山镇，铁路从天山南面的天山口与巴奇楼子中间穿过，经哲盟的麦新到开鲁。阿旗的领导们着急了。8月25日，地铁总公司和铁三院的领导们一到，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经天山镇的北线方案，并开始锲而不舍地做工作。由于在阿旗只活动了一天，当场没有确定选线，但留下了走天山镇的倾向性意见。
踏勘结束后，9月15日，自治区主席办公会议确定集通铁路东端接轨点改至通霍线双泡子站，线路走向到通辽。这就意味着，集通铁路选线要经过林东和天山。9月21日，自治区人民政府和铁道部联合向国家计委第二次报送了《集宁至通辽铁路设计任务书》。1987年7月13日，国家计委上报国务院。10月10日，国务院批准集通铁路列为国家第六批向世界银行贷款备选项目。 1986年11月26日至12月7日，由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总工程师王清一行组成的集通铁路评估组来内蒙古，开始对集通铁路项目进行评估，到集通铁路沿线进行考察。11月28日上午，市政府副市长王凤岐到秘书科让我通知，下午在他办公室开会研究接待事宜。参加会议的有市委副秘书长朱文远、市政府副秘书长李景阳、市计划委员会副主任李强、经济委员会副主任那木拉、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唐英清、赤峰宾馆总经理兼接待处长王桂林。会上，王凤岐副市长通报，评估组已到了内蒙古，在呼市听完汇报后来赤峰实地考察。这次评估后，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要向国家计委写出正式报告，拿出结论性意见。
事关赤峰选线等一系列重大事项，接待工作十分重要。他从接站、住宿、宴请、座谈会、车辆等五个方面一一作了安排，还特意强调，沿途各单位要热情接待，不收伙食费。12月1日，评估组一行首先到了克旗。当晚，地铁总公司总经理李向义，副总经理宫树清、姚向宏，总工程师周伯达，铁三院副院长庚镇戟等，与市长才吉尔乎、市委副书记郑焕如就集通铁路通过赤峰北部五个旗县的有关事宜进行了商谈，形成了一致意见。有关旗县对这次评估十分重视，认真汇报，热情接待，唯恐出现什么差错。特别是还没有最终确定选线的阿旗更是下了大功夫。12月4日至5日，集通铁路评估组在副市长乔岐山的陪同下来到阿旗。旗委、旗政府领导十分清醒，他们知道，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是国家重点项目评价的权威机构，从某种意义上讲，决定着集通铁路选线的走向。因此，必须抓住时机不放，想方设法让选线经过天山镇，决不能让铁路修成后留下遗憾。 在召开的座谈会上，副旗长李双临进行汇报，他以充分的理由讲了北线方案，汇报得非常成功，赢得了评估组的理解和支持。应该说，在各方面的共同努力下，这次接待收到了很好的效果。1987年5月12日，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给国家计委报送了《集宁至通辽铁路可行性研究评估报告》，结论是：1.集通铁路增加了一条出关通道，对开发内蒙古经济、解决蒙西煤炭东运吉林省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2.线路走向基本合理，工程投资偏紧，技术标准宜按地方铁路特点适当降低。3.建设集通铁路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良好。4.为解决建设资金不足，向世界银行贷款1.5亿美元是适宜的。5.经营管理方式应抓紧研究落实。
6月17日，国家计委向国务院报送了《关于审批集宁至通辽铁路设计任务书的请示》，同意咨询公司的意见，推荐在通辽接轨。7月13日，国家计委通知集通铁路设计任务书已被正式批准。 在此之后，1987年12月15日，铁三院完成了集通铁路大板至通辽段的初步设计。1989年7月10日，自治区人民政府给国家计委发了《关于要求批准集通铁路开工建设的函》，主要内容是：集通铁路完成了施工设计，落实了资金，征地拆迁工作已经开始，东、西两段的工程招标已经完成，工程材料基本落实，要求尽快批准开工报告。1990年5月9日，国务院总理办公会议审查通过了集通铁路建设新开工大中型项目计划。5月21日，国家计委以计投资［1990］581号文件正式批准了集通铁路开工。 集通铁路赤峰境内选线，可谓一波三折。最终的方案，还是遵从了赤峰市的意见。为此，集通铁路也由最初的832.7公里增加到了945公里，赤峰境内线路长度达到460公里。当然，工程预算也增加很多。
集通铁路是当时世界上唯一一条以蒸汽机为牵引动力的铁路正线，运行的国产“前进”型蒸汽机车于2005年退役。 经过四年建设，1994年5月18日，集通铁路在林西接轨，标志着全国第一条地方铁路全线贯通。铁道部副部长孙永福、自治区党委书记王群等领导出席了庆功大会。1995年7月，内蒙古集通铁路有限责任公司举行挂牌仪式，集通铁路由建设转入运营。同时，集通铁路大板办事处成立，管内设8个运输生产段，即车务段、机务段、工务段、电务段、水电段、车辆段、公安分局、中心卫生所。 集通铁路从“一五”时期开始策划，到八十年代立项，再到九十年代开工并投入运行，用了40多年时间。最终的选线，不仅经过北部五个旗县，而且还都经过了旗县所在地。集通铁路全线6个区段站，赤峰境内设了3个。随着后来赤大白铁路、巴新铁路的修建，巴林右旗大板镇又形成了一个交通枢纽，这对赤峰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旅客列车在巴林右旗境内集通线上奔驰 回想起整个选线过程，感慨万千。市旗两级领导执著地坚持争取，抓住机会真情汇报建言；沿线各族群众让出耕地草场，真心实意支持建设；铁路办全力配合铁路设计单位，为踏察勘察提供方便。有了这一切，才有了那一代人心中没有留下遗憾的那段铁路，才有了赤峰北部旗县后来依托铁路大动脉的振兴和发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集通铁路选线的这段历史已渐渐尘封，但奔驰的列车汽笛长鸣，在远山和草地间声声回荡，就是对那段历史深情的呼唤。闭塞的城镇变得通畅便捷，贫穷的土地变得生机勃勃，就是对昨天付出的最好回报。 作者朱景田，原赤峰市政协主席 本文为《赤峰文史》授权发表 编辑 | 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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