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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王剑 前篇：雪地追踪（一） 暴风雪的深夜极其寒冷，我几次被寒气直冲喉咙，呛得倒憋气，一阵阵的撕心裂肺地咳嗽。尽管穿戴厚实，可也挡不住夜里的寒风侵袭，身体如同赤裸处在这冰雪风暴中。风雪卷起的沙土打在脸上，像刀割似的阵阵疼痛，冷圪惊（冷战）一个接着一个……呼啸的风声和山野坡上的垄带小树林发出刺耳的沙沙响声。狂风刮起的大雪漫天飞舞，地面旋转的白毛糊糊直钻衣襟，没走几里路，靴子已冻成了冰疙瘩。引韩愈的“岁弊寒凶，雪虐风号”也不为过.....
通往村庄的路是一条羊肠小道，看样子只能走一辆马车。秋天村里人运送粮食和去供销社都走这条路，也就成了通向村外的主要道路了。虽说是路，可坑坑洼洼，拐弯抹角，加之暴风雪的覆盖，还是夜间行走，根本辨不清哪里平坦，哪里坑洼，好多次我和两名社员都闪进坑里跌倒，好在不深，也没有造成伤害......
冒着一路的风雪，顶着刺骨的寒风，我们终于来到了失主的村子 。这是一个靠坡而居的小山村，也就二十五六户人家，当村一条不太深的南北走向的人字沟，将村庄划成东西两片儿住户，此刻，村里人都沉寂在梦乡中，在暴风雪的呼啸声中，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 由赵老汉引路，我们进了他的家里。一进门，看到大队的治保会关主任和那位前去叫他的社员已到了家里。 关主任穿着老羊皮大衣，头戴黑狗皮帽子，胡须上还挂着冰霜，看得出是刚刚进门的。我上前握着关主任的手说：“您老辛苦了，这深更半夜的又得惊动您了。”“没事儿的，俺已习惯了。”随后，大家又对这起案件众说纷纷，各说各的看法。 听着众人的猜测吵吵，关主任显得很恼火，朝众人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蹲在地上的赵老汉说：“老赵，你再从头一字不落地跟小王叨啦一遍，行啦！不要抹擦你那两点尿水子啦，早就跟你个泡说过，不要往回混得耍，你就是不听，一搭黑，男的女的就耍开了，可要你没东西了，头你也是个没！” 关主任一气劈头盖脸骂了赵老汉一顿，气呼呼地坐在炕沿边卷起了旱烟。 赵老汉抽泣着脸，嘟嘟囔囔地说：“谁也不怨，怨俺了，关主任多次操噘过俺，不让混讨的耍，可这……可牛是俺的命呀……”后从头至尾将丢牛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包产到户以后，农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大集体繁重的劳动解放出来的农民，一到入冬，农活就早早地干完了。闲下来时，社员们就自发地组织在一起，唠嗑、玩耍、喝酒、赌博。而赌博这种恶习，在新中国成立后禁绝，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又死灰复燃。尤其是在农村，有的地方愈演愈烈，甚至旧社会卖儿卖女的情况也能发生。据时报，个别农村将妻子抵押出去的也不在少数。
这种恶习也污染到了我旗的各个乡村，前进村也不例外，一到晚上，因赵老汉家里就他一人，村里的部分男女就聚在他家进行“别棍儿”（一种纸牌，解放后被禁止的）、“押宝”（用筷子折断成小节刻上道道）赌博。赌头也不大，都是二分五分，或挖麦种来赌。围坐在炕上有赌的，掏的，外围再有一圈社员看红火热闹的，每天都有十多号人。刚进家时，我就被室内的旱烟草熏过的气味直刺鼻孔，地上全是烟蒂杂草，炕上窗台上到处都是拧灭的烟头与烟灰。
这天的晚上，雪下得稍微小了点，社员们又习以为常地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了赵老汉的家里，开始赌博。有七八个人，五个人是赌的，三四个人坐在旁边，边看边瞎撇、闲扯。大约到了晚上快九点钟时，赵老汉出去给牛添了一把草，怕风雪把牛圈的门刮开，还特意又紧了紧挡板子上的绳子。 由于风雪的原因，直到快十点钟时，赌的人也不赌了，陆续离开了，家里只剩下两个人和赵老汉闲聊。一个叫赵存民，是赵老汉的本家侄儿，一个叫刘玉平，四十多岁了，因家境贫寒娶不起媳妇，如今还是光棍一条，由于也是光棍，和赵老汉便有共同的语言，所以经常去他家里，也就关系甚好。 赵存民和刘玉平在赵老汉家闲聊了一会儿，看时候也不早了，就起身回家，相跟着出了门。 人都走光了，赵老汉拿起一把用破布条条做的掸子，从炕上往下打扫抖落的烟灰土渣，准备睡觉。顶猛间，侄儿赵存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慌忙问道：“三叔，牛圈咋开了，牛哪去了？” “圈里了哇，那会儿俺还抓了把草，圈板栓得紧紧的咋就能开了？”赵老汉边说边就往外走。到了牛圈跟前一看，圈内没牛，挡圈门的木板和绳子也不见了。 “哎，这个牛哪个啦？挡板子和绳子哪个啦？” 这时，站在南草圐圙边的刘玉平喊道：“板子跟绳子让风刮到圐圙里了，好狗日子的风大啊！” “三叔，闹不好又跑了西树林啦，咱们过去寻一下哇？” “不可能，俺这头牛，一到黑了有时不栓板子也不跑呀，今儿这么大的白毛糊糊，越不跑啦呀。再说，俺专门又紧了紧挡板，咋就开了？” 刚刚还沉浸在每晚赌博的欢乐中，尽情享受着农闲之余的休闲时光，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中国古代哲学在几千年前就能总结出如此科学的辩证法，并常常蕴含着玄妙的自然规律。 赵老汉顿时感觉全身瘫软无力，一丝不祥的念头闪现在赵老汉的脑海里，难道遭贼啦……懵顿了片刻，又自我安慰，肯定是跑出去了…… 于是，三人手持手电筒，拿上拴牛的绳子，顶着暴风雪向西树林带狂奔而去......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将西坡小树林带及原野地带都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牛的踪影。刘玉平建议到南洼避风处看看有没有，三人又急急忙忙到南洼沟一带角角落落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牛的踪影。 此时的天气刮得更厉害了，在这白毛糊糊的大雪天里，一般的牲畜要是跑出来，在避风处是不会动的。平时农闲时，各家的牲畜也就是在这几个地方觅草，到了傍晚牧归时分也会自行回到村中饮水入圈，也都不会走远的。 （未完待续） 文中图片来自于网络 该文作者1962年出生于内蒙古察右中旗，至今已在中旗公安局工作四十二年，任四级高级警长。 【本期幕后】 策划：敏敏 编辑：王丹 校对：图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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