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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2018—11

 初丹德月 2023-04-22 发布于四川

读书笔记—2018—11

理解一张照片:约翰·伯格论摄影

最近看的书主要聚集在摄影和哲学范围,这次看的《理解一张照片:约翰·伯格论摄影》,作者是从哲学和美学的角度来看摄影,同样把我觉得书中有意思的语句和观点分享给大家(以下文中划线句子为书中原文)。

“我之所以把这张照片和两幅绘画作比较,是因为在摄影术诞生之前,绘画是我们所拥有的唯一视觉证据,它们显示出人们如何看,以及看到了什么。但就效果而言,照片和绘画却全然不同。对绘画来说,或者说是其中那些成功的,其解读是由作品本身的主题所激发,它甚至会针对该主题暗示出一种十分明确的态度。因此,我们可以将绘画视为大体可以自圆其说的存在。”从创作者的角度来说,绘画更多的时候是主观的,而摄影是客观的,抛开现在后期改变很多画面内容的摄影技术来说,单纯拍这个动作是很难改变现实中你抓捕到的那张画面的。

“对那些在坟墓前畏缩后退的人来说,情况只会更糟,我鄙视构成我的这个凡尘肉身,这肉身正对你说:任何人都可以将这肉身终结。但我会坚决反抗任何人把我已经给予我自己的——一个翱翔在诸世纪的天空之中的独立生命,从我这里抢走。”人的肉身承载着人的意志,意志有时可以凌驾于被各种原子分子构建的物质世界,但最终,人类的可悲在于,他始终逃不出这个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躯体,我们再伟大的精神都要寄生于凡肉之躯才能继续壮大。

“一张照片是它所记录的事件的一条讯息。这条讯息的紧迫性既不完全依赖事件本身的紧迫性,也不能完全与之脱离。简言之,这条讯息若被解码出来就是:我已作出决定,我之所见是值得被记录下来的。无论是非常难忘的照片,还是平凡的快照,皆是如此。一张照片区别于另一张照片的方式是它在何种程度上解释了这条讯息,以及它在何种程度上使得摄影师的选择明晰且被理解。至此,我们碰到了摄影鲜为人知的一个悖论:照片是以光为中介对一个给定时间的自动记录,但却要用这个给定的事件来解释它所记录的内容。摄影是从一个呈现自觉意识之观察的过程。”拍摄就是一个做决定的过程,首先现实中呈现的瞬间画面是不可更改的一个现实决定,其次摄影师拍下这个现实给定场景中的某个瞬间画面也是一个决定,最后由摄影师的后期技术改变这个在现实中捕捉的画面,给看照片的人呈现出一个什么画面也是一个决定。

“一个电影导演可以操控时间 ,一位画家可以操控对他在画中所描绘之事的融汇,但静照摄影师却无法如此。他能做的唯一决断就是从中孤立出哪一个瞬间来,但这个明显的制约却给了照片独一无二的力量。已呈现的会激发出未被呈现的。你可以任意找一张照片来体验这话的道理。对每张照片来说,在场的和缺席的之间的直接关系都是独特的:可能是冰之于太阳,悲伤之于灾难,微笑之于欢愉,胴体之于爱恋,获胜的赛马之于刚刚参与的比赛。”电影会给你整个故事,观众只需要接受导演和演员呈现给你的故事就会知道它想表达什么,摄影不同,只有一张瞬间的照片,就像小时候妈妈抱着你讲故事,刚给你讲完故事的开头,突然领居家来找你家借点醋,你妈妈放下你就去找醋了,留你一个人坐在原地,大脑开始不自觉的给这个刚开头的故事脑补接下来的故事情节。

“武器的有效性可以在数量上估量,它的实施效果可孤立、可重复。一个人可以根据具体情境选择武器。但一件富有想象力的作品的有效性却不可估量,它的实施不可孤立、不可重复,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它创造它自己的情境。一件想象力之作的质量和有效性之间不存在可预见的量化关联。而这也是这件富有想象力的作品之本质的一部分,因为它在一个连续不断和不可估量的主观反应领域的内部运作。这里不是要赋予艺术一种不可言说的价值,而只是为了强调,当想象力忠于自身的冲动时,它就会持续且不可避免的向关于有用性的现存分类进行发问。想象力超越了那部分社会自我,因此才会提出质询。为了让这个持续的发问终止,想象力就必须否定自己。最终,在这种否定之下,革命艺术家被说服,进而妥协,转而去做徒劳无益的事......事实上,能以有用或无用来描述的正是谎言,谎言的周围环绕着无法被说出的东西,它的有效或无效根据那些遮蔽的东西来判定。在一个敞开的空间里,真想总是第一个被发现。”就像莎士比亚说的: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绘画、摄影、音乐等等艺术作品,都将会需要动用欣赏者的想象力,每个人的想象力和人生经历不同,必然会造就不同的体验和理解,而这也是艺术的魅力所在。

“在相机发明之前,发挥着照片作用的东西是什么?预期中答案可能会是版画、素描、油画,但更有启发性的答案却可能是:记忆。如今照片在外部空间中做着的事其实也就是内在反应曾经做过的事。和其他视觉图像不同,一张照片不是一种对被摄对象的转译、模仿或诠释,而是它的一种痕迹。绘画和素描无论呈现出怎样的自然主义,都不会像照片一样和它的主体有如此的从属关系。”照片就是从现实中抠出来的瞬间,它被现实创造,也永远离不开给予它瞬间生命的现实。

“还记得'爱’这个词吗?它过去总是在这儿。整个童年,它都在这儿,在商店的角落里,在公车上,在冰淇淋车上,这个词先于别的词存在,也引导着别的词的出场,它是一个关于进步、带有行动的词、关于开始和结束的词,它一直都在我身边。现在,它却成了一个用起来相当敏感的词;我们听说,如果要想常常使用它,就要轻描淡写的用它。这可从来都不是我理解的方式。它应该是一个有实质、担保和确信的词。对于那些承受了太多不安定和社会痛苦的人来说,有一个能带来安全感的词。是的,这就是'爱’。”爱能融化一切,要相信爱,要珍惜爱,不要觉得它是想象之物,就轻视它,遗忘它。

“真相和苦难之间有天然的联系,因为它们都是被消音的哀求者,无言地站在我们面前注定遭受责难。正如一个被指控从地里偷了一根胡萝卜的流浪汉,一名法官舒服地坐在他面前,保持着优雅,不断发问、评论、旁征博引,而这个被告,却说不出一句话,由此可见,当真相站在聪慧面前,后者是在对观点做优雅的操控。爱一个人的邻居就是能去发问这个问题:你的痛苦是什么?不要把苦难理解为一个统计数据,一个社会分类的样本——贴着底层标签,而是将它理解为一些发生在完全可以与我们相比的人身上的事,他们在某一天被贴上及标记出别人不一样的苦难记号。了解这个,你就足以——但不可或缺——带着接纳与关注去看这个人。”

“人类是唯一同时生活在两个以上维度之内的动物:一个是关于自己身体的生物学的,一个是他知觉的。在森林里相互交织的每一股能量也都有自己的时间维度,从蚂蚁到橡树,从光合作用的过程到发酵的过程。在这个错综复杂的时间混合体中,产生的能量于交换得以让事件发生,这是一种顽固反抗的事件,不能被任何时间观念所接纳,因而只能在之间等待。”人类的多维度,造就人类的多样性,多元化。

“在这样一种历史概念里,我们必须认识到,每一次简化,每一个标签,都只服务于那些行驶权力者的利益;他们的权利越扩张,也就越需要简化。而与之相反的是,对多样性、差异性和复杂性的接受和认可则在当下和长久的未来都服务于那些在底层受苦,或与这种看不到的权利做斗争的人。”统治者或权利操作者会喜欢简化,因为这样方便于他们管理国家或组织,最好他们管理的每个人想法都一样,都顺从,但基层被统治者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希望拥有丰富多彩的人生、做特立独行的自己,这就是相互之间的矛盾。

《理解一张照片:约翰·伯格论摄影》这本书跟《论摄影》一样,里面涵盖的内容非常多,绘画、摄影、哲学、政治、美学、爱等等,建议大家在看的时候把作者书中提到的摄影师作品从网上找出来看下,这样理解起来会更容易一些。每当读到这些大师书籍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知识面之窄,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要看的书太多了,时间总是不够用,生活中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占据我们的时间和精力,现在抽出一个完整的时间看书已经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但还是要抽时间坚持看下去,一旦养成习惯,你会发现看书不是一个被动事件,而是一个主动事件,一个迫不及待想要体验的主动享受过程。

最后以书中一首阿根廷诗人的诗作为结尾:

被欺骗的(The Deluded)

希望常让我们失望

痛苦却从来不

那就是为什么有人会认为

已知的痛苦要好过

未知的痛苦

他们相信希望只是幻觉

他们因此被痛苦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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