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南澳的风

南澳的风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海，站在岸边，面朝大海，什么也不用想，呆呆地立着，任海风吹。无论所站的岸边陆地多么拥挤，远处的海很真实地只属于自己。

    在海边生活了很多年，早已习惯了咸湿的空气、不息的风浪，不过无论何时，面朝大海，感觉仍然一样。对人类来说，无限包容的海，只能以无言的坦荡面对。

   离开海边的生活有几年了，忽然特别想面朝大海，从老远跑来南澳岛，是想吹南澳的风。别处的海边也不缺少风，而南澳有着特别的风。从地理意义讲，南澳岛在台湾海峡风口位置，风能在这里是典型可资利用的资源，岛上发电的大风车不少。

    我更着意于南澳岛上历史穿越的风，无形却实在，这是别处难得感受到的。

    走过很多的历史文化名城，历史是可以现形在馆藏的文物上，在精心保护的建筑上，也在厚厚的史册里，像北京、西安、苏州这样的城，以各种可见可闻的形式，铺张自己的历史辉煌。而南澳岛万年以来至今，总是一副素颜，常年潮湿的海风，不时扩大成的台风，岛上是难以存留除了岛屿本色之外的其他东西，礁石也不过多了些水刻蚀过的凹凸。某一年南澳岛外2海里的海底发现了大约是明代的沉船，初始被考古命名为“南海二号”，以接续稍早些年在粤西阳江海域发现的“南海一号”古沉船，后来因为考古发现命名规则，最终定名为“南澳一号”。其实，南澳岛多少年早已见惯了海上丝路上穿梭的轮船，从阿拉伯某个港口驶来航行日久，或不日前从泉州港口出发，有时这些轮船也会停泊南澳装卸或补给。今天被称呼为“南澳一号”的轮船就载满各类瓷器不幸沉没。南澳岛为此守望了数百年，直到被发现。后来“南澳一号”上打捞的文物都送到了省城广州。

    在粤西阳江海域发现的“南海一号”上的文物就近安置，建立了专门的博物馆。

    相比其他大小海岛，南澳岛上还是有着有形的历史遗存。对历史遗迹感兴趣的游客，会来南澳岛看宋井、总兵府、炮台和摩崖石刻群。据说宋井是末路宋朝君臣留下的，除了留下了宋代败亡的历史，也刺激我联想到能文能武的末代良臣文天祥那句“零丁洋里叹零丁”，让“中原中心论”的中国历史里难得出现偏远岭南的场景。那口据传是流亡君臣留下的井，如今距离海水不足十米，虽距离海水很近，井水却很甘甜，成为传说的高调主题。虽然宋井在礁石沙滩间，并不显眼，游人还是会老远来凭吊一会儿又匆匆离去。

    南澳岛就这样，接纳过大宋末路君臣，也看到陆秀夫抱着少帝跳海，也见识过戚继光来来去去忙碌于他长长的海防。无疑，南澳岛看过最多的是平常岁月里穿行的各色轮船、轮船上的巨额财富、把总和船夫走卒和他们苦闷多过喜乐的漫长海上旅程。无论经历过多少，南澳岛都不需要额外地留下什么，南澳岛依然素面大美，南澳的风仍然如昨，吹拂着他的山，他的环岛礁石和小岛，从没有间断过。

    我喜欢南澳岛这样有历史之重却又从容不止的风，正是为此不请自来。

    初入夜，窗外风声渐紧，南澳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