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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的约定
三月三的约定
是板上钉钉的事
是比海誓山盟还要执着的召唤
三月三的约定
是壮族子孙嘴里吐出的黄金
是千年风雨无阻，是生死义无反顾
我不知道是哪个祖先订立规矩
也不知道哪本道书开始更改规矩
我只知道萧规曹随，永不逾矩
坟头草青青，就算过了谷雨
幡旗也只在三月三张扬
檀香也只在三月三缭绕
纸钱也只在三月三飞舞
五色糯饭只在三月三随酒入黄泉
阳间破日，阴间吉庆
那里张灯结彩，敞开大门
那里唢呐声声，锣鼓喧鸣
那里鞭炮齐鸣，笑语欢歌
今年三月三，天不热，也无雨
众人提前拜山，如今心满意足在家闲居
我依旧携妻带子赴一场时空约会
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
在野外与祖宗对上阴阳时间刻表
完成一份沉甸甸的承诺，释放一份缠绵绵的追思
像赴汤蹈火，像视死如归
▌过渡
二0二三年三月十七日
我刺心切骨的忌日
我浴火重生的生日
我豢养的鸟儿飞了
她们托举刚刚坚硬的翅膀
在云山的夜空摇摇晃晃
讴唱我那熟悉而陌生的山歌
频频催促我心潺潺流泪
我在九曲桥摆了悠悠长桌宴
邀请所有的狂欢，所有的寂寞
为她们饯行——虽然她们和她们的心灵都缺席
为自己哀吟——生老病死都需要仪式感，尽管很窒息
一个靓影消逝，也许会有景仰的圣影
一条小路消失，也许会遇到通天的梯子
一个圈子拒绝，也许会赢得一个圈子接纳
今夜注定无眠，与有缘诀别，与无缘相知
我约了右江划过鉴河的扁舟，同饮浊酒
浩浩汤汤跟来的，是邕江的艨艟，是珠江的帆影
我们的前生早已心心相通
我们的灵魂早已血脉相连
岭南是我们共同的故园
攀登是我们心照不宣的梦靥
脚踩文字，口吐墨香
我们把壮文的曲线拉直
拉成一横一竖的汉字笔画
拼接成难以下咽的豆腐块
连串成延续生命的耕耘，呐喊
木棉花点燃殷红的梦想
我们相约到田垌唱袅袅情歌
放款款风筝，吃软软五色糯饭
我们曳住月亮落山的脚步，依依不舍
私定终身，却又在茫茫宇宙各奔东西
直到所有漂泊的云都疲倦了
我们不约而同，朝云山飞来
听鉴水吟唱那首童年的歌谣
喝鉴水酝酿那壶红薯味老酒
今夜，最酣畅淋漓的酒痛恨了我
最刻骨铭心的爱人残杀了我
今夜，灵光闪耀，祥云寻回
我的酒精遇见了我贵人的酒精
我的诗歌找到了让他摇曳生姿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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