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1675

1675-1

顾亚蘧自都至，饮淮舫

九死重逢一吷馀，魂依疮雁散天墟_（1）。阴符匿腹无人识，低诵舟窗就煮鱼_（2）。

【笺注】

    顾亚蘧即顾瑗（详见0854《顾亚蘧翰林同伯浩、恪士过园居，绳孙、剑丞亦至，谈聚竟日，遂留晚饭》笺注），从北京来到金陵，二人在秦淮画舫饮酒交谈。陈三立写此诗，首二句是描写了顾亚蘧在张勋复辟失败后，从京城回到了金陵的惶恐惊惧的心境；后二句则认为其心有韬略无人赏识而已。诗句既有同情，又有宽慰。《顾渔溪先生遗集》中，有一首顾璜、顾瑗合写的诗《咏烧鸡》：“烂额焦头悔已迟，焚身端在热中时。梦回栏外斑斑影，香散盘中片片脂。底事癡肥甘豢养，剧憐骨胳竟支离。春江水暖波深浅，输与同群鸥鹭知。”似乎很能反映其张勋复辟后的心境。

（1）“九死”二句：九死一生的重逢，虽然只是剑尖吹了一口气！心魂如伴着箭伤的雁，飞在天空。

“九死”，犹万死。《文选·〈楚辞·离骚〉》：“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刘良注：“九，数之极也，言……虽九死无一生，未足悔恨。”

“一吷”，即“剑首一吷”，在在剑端吹口气，形容声音小，听不到。语出《庄子·则阳》：“惠子曰：'夫吹筦也，犹有嗃也；吹剑首者，吷而已矣。尧舜，人之所誉也；道尧舜于戴晋人之前，譬犹一吷也。’”成玄英疏：“嗃，大声；吷，小声也。夫吹竹管，声犹高大；吹剑环，声则微小。唐尧俗中所誉，若于晋人之前盛谈斯道者，亦何异乎吹剑首声，曾无足可闻也！”此当指顾亚蘧参与张勋复辟授农工部中丞，其实影响不大。

“疮雁”，有箭伤的大雁，即惊弓之雁。典出《战国策·楚策四》：“异日者，更羸与魏王处京台之下，仰见飞鸟。更羸谓魏王曰：'臣为王引弓虚发而下鸟。’魏王曰：'然则射可至此乎？’更羸曰：'可。’有间，雁从东方来，更羸以虚发而下之。魏王曰：'然则射可至此乎？’更羸曰：'此孽也。’王曰：'先生何以知之？’对曰：'其飞徐而鸣悲。飞徐者，故疮痛也；鸣悲者，久失群也，故疮未息，而惊心未至也。闻弦音，引而高飞，故疮陨也。’”

“天墟”，天空。唐韩愈《朝归》诗：“长风吹天墟，秋日万里晒。”

（92）“阴符”二句：阴符兵书藏在腹中，没人了解你，只好船窗里低声吟诵，向着炖好的鱼。

“阴符”，古兵书名。《战国策·秦策一》：“（苏秦）乃夜发书，陈箧数十，得《太公阴符》之谋，伏而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