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我其实是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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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轮廓锋利的灰色鸽子

 从图书馆窗前飞过
 然后，四月的大雪就从天而降
 雪，落在正欲凋落的桃花上

 落在已经开放的重瓣榆叶梅上

 粉色的花瓣于是

 擎起了一滴无声的清泪

 后来抵达的雪

 存活的时间稍久一些

 但我仍然计算不出

 一朵硕大雪花活着的长度

​

 我其实是这个春天的知情者

 鸽子的惶急早已告诉了我

 大雪即将降临在白城的消息
 我的身体是个往事的容器

 三年前的四月

 我见过大团大团的雪

 压在绿叶红花之上
 瞬间就构筑起时间的断崖

 让雀跃到来的爱情

 退回到无迹可寻的暗处

​

 而无论天气如何恶劣

 图书馆里总会埋藏着无数

 开满桃花的南山

 以及藏得更深的

 蔚蓝色的大海

 自由摆动尾鳍的星鱼

 晚霞燃烧的日落

 而无论是感受

 热带植物阳光下的舞蹈

 还是观摩极地万里冰封之中

 企鹅们的大聚会

 完全取决于打开哪一本书

​

 所以这个春天的变奏

 取决于北纬四十五度的天气

 却决定不了我的心境

 当我为图书馆写下古老的赞美诗

 一些伤口就开始愈合

 当一个馆员先知先觉般

 把杏花、榆叶梅和东北连翘

 连夜插到阅览室的彩绘花瓶里

 我就知道，面对

 阴险的天幕与激进的旋风

 有人比我更慷慨，也更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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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在无人翻动的书页中
 取回一个阅读的秘密
 在春雪的飘散回旋中
 熄灭鸢尾花里孤独的火焰

 且在典籍里重返历史现场
 且在月出时吟诵长河碧波

 大雪纷纷扬扬

 我身体的容器还有足够空间

 足以容纳一世的暴风寒潮

 也容纳一世的悲欣交集

图片拍摄于白师校园、逸夫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