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1726

1726-1

秋夜

西风凉户牖，灯火一瓢存_（1）。秋满斗牛夜，吟藏蟋蟀魂_（2）。隆污安问道，忧乐已无痕_（3）。莫倚槁梧瞑，钟音断又喧_（4）。

【笺注】

    陈三立写于散原别墅秋夜的这首诗，既描写了凄清秋夜景色，又表达了自己对时局的愤懑与失望至极的心情。

（1）“西风”二句：西风带着秋凉进入门窗，灯火下有我的一瓢酒在。

“一瓢”，此指一瓢酒。语出《论语·雍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 回 也不改其乐。”原为孔子赞美颜回安贫乐道之语。后用以比喻生活清苦。

首联写自己秋凉中灯下饮酒。

（2）“秋满”二句：秋意充满挂着牛斗的夜空，蟋蟀隐藏着，吟唱着它的悲凉的心。

“斗牛”，二十八宿中的斗宿和牛宿。北周庾信《哀江南赋》：“路已分于湘汉 ，星犹看于斗牛。”

“蟋蟀魂”，此指秋来蟋蟀鸣叫，好似内心悲哀。元周巽《辘轳》：“蟋蟀悲吟肠欲断，蒹葭露白秋将半。”

颔联描写天上星空秋色，地下虫鸣哀怨。令人感觉那蟋蟀，就是陈三立的化身。

（3）“隆污”二句：哪里值得关心盛衰兴替的治世之道？忧愁与欢乐已经在心中不留痕迹！

“隆污”，高与低。喻盛衰兴替。语出《礼记·檀弓上》：“道隆则从而隆，道污则从而污。”郑玄注：“污，犹杀也。有隆有杀，进退如礼。”

“问道”，请教道理、道术。《晏子春秋·问上十一》：“臣闻问道者更正，闻道者更容。”

颈联转而抒发自己的内心，过激的语句正见其愤懑与无奈。

（4）“莫倚”二句：不要倚着梧桐几案树睡着了，寺院的钟声停了，又闹起来！

“槁梧瞑”，《庄子·德充符》：“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槁梧，陆德明释文引崔撰曰：“据琴而睡也。”成玄英疏：“夹膝几也。”后人诗文中或以指几，或以指琴。宋王安石《示公佐》诗：“各据槁梧同不寐，偶然闻雨落阶除。”此指依靠几案而睡。瞑，原作“暝”，恐误，当为“瞑”为宜，且《庄子》亦为“瞑”。

尾联写不要睡着了，其实正是心烦乱而难入睡，正常的寺院钟声也觉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