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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王熙 编辑 | 史记新说 一九四五年八月时北京的情景，波茨坦宣言的公布，宣告了日本的失败。 在中国的北京人民们庆祝着盼望已久的日子到来的同时，早已灭亡的清朝的封建没落贵族之家里的人们却仍旧迷茫着。  大清最后一位格格他们带着封建余孽的身份不知道该怎样继续生活在新思想冲刷下的新中国。 但这其中或许不包括金默玉——大清的最后一位格格。  她的满族名字叫爱新觉罗·显琦，是清朝八大亲王之一的肃亲王——善耆最小的女儿，出生于一九一八年九月十四日。 在显琦出生之前，清王朝被中华民国取代后，善耆成为满清皇族中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阴谋复辟的代表人物，自然就与已结为手足之情，热衷策动满蒙独立的川岛浪速及日本关东军人士打得火热。  正是由于善耆企图复辟大清的某一个秘密举动，彻底为以后金默玉的生活埋下了一个很大的隐患，导致后来显琦在即将开始崭新的生活之时突然被捕入狱，荒废了整整二十年的青春。 爱新觉罗一族是满族，满语的意思是金，所以他们一族也姓金，她的号叫默玉。所以后来为彻底融入中国汉族居多的城市中的生活，爱新觉罗一家均改为汉姓，即金姓。 而爱新觉罗·显琦则理所当然的改名叫做金默玉了。  金默玉出生时，清王朝已经灭亡，父亲率全家亡命旅顺。所以旅顺可以算是她的故乡了。 父亲肃亲王共有正妃一人，侧妃四人。金默玉是他第四位侧妃所生的最小的孩子。金默玉的母亲生下了九个孩子，其中六个儿子，三个女儿。 这五位夫人所生的孩子加起来共有三十八人(男二十一人，女十七人)，金默玉是所有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在她四岁那年，父母于一个月内相继去世。  当时刚刚开始记事的金默玉还深刻的记得，父亲的葬礼十分隆重。 因为她的父亲毕竟还是一位前清朝的王爷，周围的百姓自然乐得来瞧一瞧，开一开眼界。不用说旅大的人，就连乡下的农民也都特意赶着牛车来看这稀奇的王爷葬礼。 即使当时早已没了皇帝，但是肃亲王府的家里，那些所谓的前清的礼仪制度都还沿袭着。  比如那时的家里没有沙发，大家只得规规矩矩的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跟别人说话时要慢慢的将头扭过去，严防耳朵上的坠子有一点摆动。 作为旧式制度的女性后代，金默玉平时也没有什么出门的机会，只有碰上姐姐嫁人或者亲戚过生日这样隆重的场面才能得到出去喘口气的机会。 并且格格们出门上轿子前需用幔帐将脸遮着，不允许“抛头露脸”，所以没几个百姓们见得着她们的真面孔。  于是在老百姓的想象中，如此神秘的格格们一定各个都是“美人”。这也难怪肃亲王葬礼时那么多的百姓想要赶来满足一下好奇心了。 金默玉庆幸自己出生得晚，没怎么受过这些“洋罪”。出生于新旧时代交替的她，从小就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以至于她的姐姐们都称她为“革命儿”。  那时候的封建没落贵族们仍然实行着联姻，金默玉的姐姐们通常都会嫁给蒙古王。她的一个姑姑就是喀喇沁王爷——贡桑诺尔布的福晋。 甚至于金默玉的侄女后来也是嫁给了李鸿章的孙子。“叛逆”的金默玉心里想着，如果朝代不发生变化，她不接受新式教育的话，她也得认命走姐姐们的老路。 甚至可能并没有足够的王公可以嫁，她可能拖到最后就会变成一个老姑娘了。  金默玉曾设想自己做一名四处采访的女记者，甚至去做歌唱演员，但长辈们觉得，身为一个王府里的格格，怎么能四处抛头露面呢? 在金默玉小的时候家里仍然保持着亲王府般的富裕，这也使得她从小就对钱没有什么概念。 她甚至不用接触钱，想买什么、出门的花销之类的只要记账就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哥哥或者其他的人来付钱。 可前半生生活得如此无忧的金默玉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剩下的大半生竟然会以那样一种方式渡过。  曲折的后半生1948年，有大烟瘾的哥哥为躲避当时的打压匆匆逃往了香港，只留下一百块钱与六个孩子。可是家里其实有九口人的吃住都需要负责，因为其中还包括一个老保姆和这个保姆的女儿。 而这些担子全都落在了正沉浸在往日无忧的生活中的，既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的金默玉的身上。  由于事出突然，金默玉来不及找到一份工作来支付花销，她只得将家里还算值钱的钢琴、地毯、沙发、皮大衣、留声机等拿出去变卖。 后来，她甚至还做过一份给海军织毛衣的零散工作，但这样的小工作当然无法填满一家子庞大人口一天的饭钱。 所幸的是新中国成立后，在香港发家的大哥寄来了一笔钱，金默玉用这笔钱开了一家饭馆，这家饭馆甚至后来一度成为了北京的名店。 不久后，她就与著名的花鸟画家马万里结为了夫妇。 1956年，经过报考，她跨进北京编译社大门，从事日文翻译，成为国家正式职工。她感到无比喜悦，因为新的工作可以发挥她的专长。 但好景不长，1958年2月1日晚上，金默玉在家中被捕。当法警熟练地给她扣上手铐时，家里人全吓呆了，她却不惊慌，只是在心里琢磨着：“哈，原来这玩意儿就是手铐呀!” 一个法警命令金默玉在沙发上坐下，其他的人开始搜查历间，室内所有的电灯全部打开了。 柜子、抽屉全都被拉开，使过的旧电池、当时还挺贵重的半导体，还有一木箱的照片全堆在衣服、鞋子上面，简直成了座小山。 金默玉自认为没什么违法的东西，所以坦然自若地看着他们搜查。忽然，她觉察到只有自己坐着，面前还笔直地站着两三个人。于是说道： “你们也请坐！” 但，他们谁也没有理睬她。这时，金默玉才意识到“我已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了”，他们不是到家中来的客人，而是正在执行任务的法警。 她当时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原因被捕，她觉得这是误会，很快可以放出来。直到6年后，她才被告知，她已被判15年徒刑。 刑满释放，监狱有关人员劝她出狱后不要和国外的亲友联系，她才明白：坐了15年牢，原来是因为这些…… 可金默玉决定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吞，她没有告诉外人她坐牢的原因，打算继续过着她的平民金默玉的平凡生活。 在监狱里，她主动和爱人离婚。后来在农场才重新组成家庭。她没有孩子，前些年收养了个朋友的孩子，已有了第三代。 15年的监狱生活和7年的劳改农场生活是她的重要经历。 “从天文学的角度来说，20多年的时间是一闪而已，若是从人生角度来讲，还是漫长的。”当她获得平反，重新回到北京来的时候，已是年过花甲的人。 谈起那些年的遭遇，她显得很轻松。她说：“我没觉得那些年怎么样。做为我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在历史大潮流中，有这种遭遇是必然的。” 她说，她是一个离开这个世界20多年才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她珍爱今天的生活，她总想多做点事。 除了文史馆的工作，她还应邀担任北京满学研究会会长职务。该学会是一个民间学术团体，靠她们自己募集资金，支持一批满学研究著作的出版。 金默玉于2014年5月26日逝世，享年95岁，在她生前曾密切采访过她的作家认为金默玉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于2011年重返日本探访旧同学。 她当时已经买好机票，可惜刚好碰上日本海啸，只好告吹。金默玉说过，她最怀念的是年轻时在日本念书的时光。那是她一生中最自由和无牵无挂的日子。 年轻纯净的青春年华总成为我们终身未能忘怀的美好，即使金默玉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至少也曾尝过甘饴的味道，不至对人生世道失去信任，在逆境低谷间仍能带尊严的生存下去。 说到在日本留学的那段日子，金默玉思考良久，最后决定说出一个压在心底已久的秘密，同时也是皇室最大的丑闻——川岛芳子是她的亲生姐姐。 大魔女川岛芳子，被人们称为东方魔女，是一个被日本人栽培的女特务。 她利用她光鲜亮丽的外表，欺骗了许多的中国军官，从而窃取了大量的机密情报，以至于无数的中国百姓因她而惨死。 由于她在皇姑屯事件、“满洲青年联盟”、九一八事变等日军行动中的“出色表现”，日军相中她，对她予以了重任。 伴随着她权力的扩大，她又有了一个名震中日的名字——“金璧辉司令”。 那么这样一位日本的女特务，为什么会是前清格格的亲姐姐呢？ 原来，在金默玉的父亲肃亲王与日本关东军士来往的过程中，与其中一个叫川岛浪速的日本人走得越来越近。甚至两人在一次醉酒后当场结拜为了兄弟。 在一次为了向日本政府表示肃亲王全权授权给川岛浪速交谈中，肃亲王竟然脑袋一热的提议出要将自己的一个孩子过继给川岛浪速，使他们两人成为真正的亲属关系。 当时肃亲王说罢，毫不迟疑，立刻命仆人摆上香案，并让川岛浪速打电话，请来日本领事，三头对面，由王爷亲笔写下了过继文书，然后吩咐仆人把6岁的显玕带进客厅，行过继大礼。 而这个本名爱新觉罗·显玗，号诚之，字东珍，就是肃亲王的十四格格。 1913年的春天，7岁的显玕就要跟着义父川岛浪速去日本了。在临走前，她已经换上了崭新的日本小和服，剪了齐眉的童发，完全酷似一个日本小女孩。 她跑到肃亲王的面前，双手抱着父王的脖子，亲着父王的脸，是那么的高兴，好像此行就是逛一次公园或是串一次亲戚，很快就能回来。 她不会想到，这次与亲人的分离，就注定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川岛浪速一回到日本，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养女改姓更名。为了使养女更像一个男孩子，更富有武士道精神，开始，他用日本著名武士大良雄的名字，给养女起名叫良雄。可养女毕竟是个女孩呀! 在日本，女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常常是加一个“子”字，于是良雄也就变成了“良子”。 当良子到东京丰岛师范附小读书时，同学们又把川岛良子习惯地称呼为川岛芳子(良子和芳子的日语读音相同)。 就这样，中国的前清王女爱新觉罗·显玕，就变成了日本浪人川岛浪速的养女川岛芳子。 金默玉长大后知道了自己有着一个这样的姐姐，虽然称呼她为芳子姐，但是并没有与她有着过多的来往，而且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金默玉搬到北京后的两年里，除了送日本朋友回国到大门口外很少出门，几乎天天呆在家，闭门看书或与几个常来的朋友聊聊天。 在国共内战的日子里，传来了川岛芳子被逮捕送交审判的消息。“不久，报纸上天天登载审判她时的消息，也有她在法庭上戏弄国民党法官的情景:一时芳子姐成了北京市民街谈巷议的话题。” 一九四八年三月末的一天，报上又登出了“金璧辉已于今晨六时四十分在北京第一监狱就地正法”的消息，上面还有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金默玉看着芳子姐倒在地上的照片。产生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她坦白地讲，说没流一滴眼泪。金默玉说她甚至觉得，这样的结局很适合于她。 参考文献：爱新觉罗·显奇著；白素芝等译. 末代公主的自述. 北京：春秋出版社, 1988.06. 郭招金著. 末代皇朝的子孙. 北京：团结出版社, 1991.08. 李菁著. 走出历史的烟尘. 北京：东方出版社, 2014.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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