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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上将陈伯钧日记:南下至济南见到华东粟裕等多年未见的老战友

 兰州家长 2023-05-02 发布于甘肃

三月四日 阴,风。

行军,自大津经杨柳青、独流、静海、唐安屯至沧州,约二百四十里。离津之前还先用车把侠的家搬了,而且安置好。故迟至十一时以后才正式动身。在市内又兜了二十分钟的圈子。一离津市就上了大道。三十里的坎坷不平 。整整走了两个钟头,真使入有行路难之感觉。到独流又误为静海,又耽误了半个钟头,以致到静海时已十五时以后了。稍事中伙,十六时许继续南下,行百五十里,二十时才到达最后宿营地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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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五日 晴,下午 风。

行军,由沧县经南皮、东光、桑园到德州,约二百四十里。车行至东光,与当地农民闲话。此一带已属华东之渤海区管辖,已分配过土地,不过地主与贫雇农所得还有一个差别。另外此地群众将被遣送回家之国民党俘虏称之为“乏兵”,将拾粪之筐名之为“画眉笼子”,此二名词均新奇别致,故志之。至德州时尚早,在一饭店晚餐。因为大卡车掉队,必须等他们,故宿营于此。

三月六日星期日 晴,稍阴,下午 风。

行军,由德县经陵县、临邑、夏口、泺口,过黄河到济南,约二百四十里。因为怕车误事,故今日提早出发。在临邑东关外休息了一个半钟头,尚未见后续之潘及白的车来到。结果详细一查,始知主要道路在南关,遂立即返回城内走南关。但十字街头狭窄而又拥挤,南来载重汽车不少,一问始知两个二号车刚出城不久,遂又折回东关,再转到通济南之公路上飞驰。追赶约十余里即发现潘车掉在路边沟里。当即又乘车追白车,以便转来援救。但急驰六十里才追上他们。遂令其回头救潘车。我同白科长即乘小车赶赴洛口。在渡口上正遇杨国夫一行三个汽车,遂一道渡河。洛口黄河并不宽,约三四百米,水亦较平稳。过河后即有通信员接待我们至指挥所驻处。找着黄科长等了解一下关于铁道运输的情况。

为了方便起见,刘科长将我们住处指定在警备司令部之招待所“英国领事馆”内。而我与潘是日饿了很久,最后硬着头皮去警司找廖司令弄饭吃。又碰着了杨国夫,因为这一带是他抗战时期的老家,熟人很多。吃饭前后与廖司令随便谈了一下,即移驻英国领事馆内。但当晚感觉很蹩脚,然而亦只好任之听之了。

三月七日晴。

驻济南一市之英国领事馆。因为觉得房子不好住,吃、睡均不方便,故想搬家靠近指挥所以利工作,但又怕别人误会,结果找潘及杨国夫等商量,终于决定不搬走了,但由楼下移至楼上。随即找他们管理科长当面一谈,伙食由我们自备,以减少警司的麻烦。今天九时指挥所具体研究运输事宜,潘去参加。午间两广纵队雷经天同志来此相探,遂坐下谈了两三个钟头才去(他系在此休养的)。晚饭系此地警司、市政府请吃饭,席中又遇上郑位三同志。

饭后看评剧,只最后之《连环套》一剧从技巧上来说不错,窦尔敦与黄天霸都还不错。夜半才归寝。

三月八日阴,风。

驻济南市之旧英国领事馆。上午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看看电报,并接待三分部刘副部长谈车运问题:准备由三十个列车中挤出六个列车运野后物资,首先运一个列车的汽油,其他物资人员则在炮兵运完后再定。接着就是我们自己商谈如何挤出六个列车来的问题:大概用汽车跑路、休养人员后运来的方法解决。十三时许雷经天同志应约来此,带我一道去看华野副司令粟裕同志:他因脑子不好现在此休息,这两天据说精神还好。一坐下来我们就谈了将近三个钟头的话,从内战、抗战以至目前的解放战争都谈到了。因为他系病人,故至十六时左右我同雷即告辞而走了,不然恐不知还要扯到什么时候。转来时又到雷的住处闲坐漫谈,并在他处晚餐。广东饭真有特殊风味,就是简单的一碗大米饭也十分有味,与众不同。入夜看济市所出之《新民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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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九日阴风。

驻济南市旧英领馆。从七日半夜起风至今未停,真使人不大痛快。晨间同潘一道去“铭新池”洗澡,主要是擦擦背。该池是我从东北到华北所未看到的好澡堂,分特、雅、普三等。特等有房间、沙发、洗澡间,所有用物均系新的,而且很齐全,睡、盖、穿都不同。不过在现在过渡时期生意较清淡而已。因为澡堂好,这个澡一洗就洗了一点半钟,直到十点多钟才回家。弄得早餐杨国夫等同志及其小孩实在饿坏了。

上午与潘及指挥所参谋人员商谈:关于如何分工组织铁道运输之一切技术问题,其次就是陇海路局答应之一百多平板车如何运济问题。此两点均须同此地运输司令部、铁路局等商量。当即要潘及黄副科长等去华东周副参谋长或廖司令处商决此事。不然则会影响我之车运。不过第一列车已于今晨九时开走了。潘走后我则与刘西元同志及一分部张、周等同志谈两件事:'一是行军中的工作总结,特别是汽车、大车、炮车等行军中的组织与规则问题,因为此次行动中就出了不少乱子;二是山东本地同志回家与家属困难的解决,特别是对土改的认识等。

下午同刘西元出去转了一下,见到邝应龙、廖容标以及黎玉等同志。本来我很想找刘胜元同志谈谈地方上如何配合此次大军南下,以及关于军属的一些问题,但未找到。只好同黎、邝等同志谈了一下,希望他们能代为转达。不过看黎主席的口气,好像军属之具体问题(物质帮助)很难解决一样。晚饭后与杨、刘、潘等同志玩扑克,各赢一盘,无胜负。

三月十日晴.微风。

驻济南市旧英领事馆。上午无什么事,遂同刘、潘一道去看趵突泉。泉有两股较大,向上翻腾,其余小泉则不知多少。但泉周围仍未减昔日之旧风气,测字算命者仍比比皆是,可叹旧日之天下好山水均为此辈所占有,真恨事也。出趵突泉又去逛大明湖:所谓半城湖实已变成藕田鱼池阡陌纵横了。

剩船游《历下亭》、《北极庙》、《张公祠》三地,并到了城墙上纵览全城风光。引导者也就是撑船者,还将济南作战的情况描述了一番,王耀武之逃跑的狼狈情形也为之叙述了一番。惜乎垂柳未青,池荷未绿,更无红花,骤观之不过南方的“水田”而已(这是同行者刘西元之语)。下午刘西元回桑梓店车站,检查与督促炮团上车问题。晚饭刘副部长来此,我即与之谈关于二分部装运汽油超过时间,给华东同志的影响极不好的问题,要他彻查并追究其责任。另外就是关于后五天的列车编成问题:究竟野后有把握能于二十号前到多少物资,以便编组列车,此事须于两日内弄妥,十三号就要订出计划来。空时与潘、杨两同志斗牛(即玩扑克中之接七),以三百分为满,结果潘负。

三月十一日晴,微阴。

驻济南市旧英领馆。晨间写了两个电报,一是答肖、解关于各部集结的具体位置的确定问题,须由他们决定才妥;一是关于二分部上车误时的问题。饭后粟裕同志来访,谈他们大概于廿一号才开始作渡江的行动准备:扫清北岸各桥头堡垒及渡口等,比过去计划推迟一个礼拜;另方面也是等待中原野战军及我之南下部队。同时还谈了很多其他的故事,大概谈了两个钟头才去。下午警备司令部的新管理科长来此谈房子问题,据说陈毅同志等要回来了。因之我即马上准备让房子,要指挥所白科长等给我们找房子。晚间无事又同杨、潘、张等同志斗牛,两次均我负。

三月十二日阴。微风。

移驻济南市之成丰街。晨起即准备搬房子,并要此地管理员确实问明警司管理科长,并准备将杨国夫同志也移至附近以便联系。早饭后得宋时轮老婆郑继斯同志一信,说她在市委工作要想看看我。但不巧得很,正赶上我们搬家。只好回她一字。接着雷经天同志来此,说已经得到通知两广纵队拨归四野指挥,准备马上由东台北开,乘车去开封。他本人也很高兴。顺便也就扯到关于这个部队的建设与发展问题。继而同他谈起郑继斯同志,遂相约一道去找。到警司找刘政委,不遇。又找邝司令。转来又到他家去玩,才叫警卫员乘车去市委将郑同志找到雷政委处闲话,并在雷处中餐。以后又加上一个三纵何司令,一起欢叙各方情况甚久。

归来时又带郑同志到我新移驻之指挥所坐了一下。由郑处又得知,郭化若之妻夏莎同志亦在此。遂决定明天请她们两人的客。晚餐警司刘政委、姚市长来此深致歉意,说他们的管理人员弄错了,不应该搬房子等。当时还留他们喝了两杯酒才走,并将地方对东北部队中之山东干部家属应注意之事提了一下。入夜问了一下关于十五号以后车运的组织情况,并看了一下敌情电报才睡。

三月十三日星期日 阴,欲雨未成,继晴。

驻济市成丰街。晨起即审敌情电报,并对照了一下地图。桂系敌约五个师仍在汉日及其以西以东北尚未过江,若我来一个奔袭,则这一股敌人有可能被我抓住而永远过不了江。虽说从宜昌至安庆线,敌军尚有二十四万余人,然面可战者则桂系两个军、填系一个军及蒋系之第二军,其余则为残兵败将,或新组成者。上午同潘去看看各科驻地,及杨国夫住所,并听杨谈落后战士之反抗动员归队的消极可笑办法。近午,因为今天我要请郭化若、宋时轮两同志的大嫂子夏莎和郑继斯,还有两广纵队的雷政委,华野三纵的贺司令等,并先用汽车将夏、郑两同志接到我们住处,以后才一道去泰华楼聚餐。席中同夏莎开了一些玩笑。有趣的是他的小孩也帮着我们讲她的笑话。

下午又同雷经天、杨国夫、播参谋长等人玩扑克。终于两盘我们都赢了。夜间与新赶到的景处长谈话,一方面了解一下关于二梯队的问题;另方面告诉他来此的任务。昨日搬家偶成打油诗一首,特志之以请教于高明:“解放新京又旧京,万里关山行复行。但愿早日下荆楚,一统山河归人民!”(或用锦秀山河更翻新。)注:新京指长春,旧京指北平,荆楚则两湖是也。

三月十四日晴,夜月明。

驻济市之成丰街。晨得肖、解电报,关于此次行动计划的新方案:主要是从豫西鄂中以达武汉之西北面截断平汉南段,抓住花园孝感之敌。上午找景处长及三分部刘副部长以及黄科长、张参谋等谈话,以后杨副军长也参加了讨论,关于我们离济后的东运问题;并要景协同刘副部长办理此事,以资统一行动。接着刘谈到关于二分部装汽油事,并不完全是二分部的错误,主要还是路局耽误了时间。不过二分部同志未争取主动,未向运输办公室报告装车的时间及发车的时间,而只简单地问了一下车站站长,以致运输办公室不知究竟而提出追究。

因为济南澡堂好,故午饭后又同潘一道去洗了一个澡。小王到济后就将小车送厂修理了,刚出厂一天据说又坏了,真使人生气。因之特别找老姚要他好好管理一下。

下午同潘分头去辞行,他去警司市委等地,我则去粟裕同志处,一方面辞行,一方面同他商谈一下行动问题。到后看他的同志很多,但都是卫生干部,大概是专门来替他查病的。因之坐下随便谈天,从北平的民主人士、青岛、大连一直谈到以往的老历史。然而粟对我们的行动计划无多大意见,同时陈毅同志等又未回。谈话时间很久,结果就在他家晚餐。夜间归来还利用时间给侠写了一封信,因为明天我们又要从济南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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