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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

 淮阴语文 2023-05-03 发布于江苏

        

老头儿

曾艳

回娘家途中,天是瓦蓝蓝的,麦苗是绿油油的,空气是甜甜的,心情是喜洋洋的,听路旁的树叶都在哗啦啦地唱着歌。虽然只有半天,心情还是很愉悦。

因事耽搁,回家太迟,又逢堵车,换远路而行,紧赶慢赶老头生日宴还是有些迟了,路上想到老头拉长的脸,嘴里说着责怪的话,嘴角的笑意还是溢了出来。大不了挨批时嬉皮笑脸哄下老头,老头早已没有当年凶我时的坏脾气了,一哄便好了。

我记事迟,在年幼的我印象里,三十几岁的父亲已经是老头了,随着我的一天天长大,他头发稀疏,满脸褶子,腰杆不再挺拔了。

听说老头年轻时很帅,自由恋爱,因那女孩不是过日子人,被奶奶强行拆开,找了善良勤劳能干的母亲做儿媳,而后陆续有了我们姐弟仨人,二十几岁的父亲不算结实的肩膀扛起了一个家庭的责任。

父亲除了和母亲侍弄家里的头十亩地,稍有空闲便拎起他做瓦工的工具外出做活补贴家用。





他为人忠厚,手艺好,远近的乡邻有盖房子都喜欢找他,身边聚集了一大帮做瓦匠活的朋友,每每老头接下活,大家一起做,老头分外还要做些没有报酬的活计——画图,算物料和做帐。每家房子不全是一样的,大小高度,抑或有院子无院子,地坪做多少,要精确地帮人算好各种备料,以免浪费,算好工钱,让主家筹备。在本子上工工整整地用“正”字记录谁做了多少个工,按工分帐。老头明明靠自己的手艺实力,还有好名声接来业务,自己也要比别人多付出许多脑力劳动,这些老头从不算帐,统一按大工、小工,按工日分帐。这老头,真的是太傻了。

小的时候我不是很喜欢老头,甚至有些怕他。他在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任谁都夸他好脾气,在家对我却极凶,我活没做好,他用眼瞪我;我没上过幼儿园,直接上了一年级,不会数数,他让堂哥抓了一大把的玉料粒教我数,数不上来不给吃饭,也不给出去玩;我考试考不好,他想要打我;因听评书上瘾误了做饭还被拎了耳朵罚了跪。每每都幸亏爷爷奶奶护着,我才免受责罚。我感觉他看我哪哪都不顺眼,都怀疑我是不是抱来的。

我不记得有一次是因为什么,又被老头批了一顿,我夺门而出。已是夜晚,我一向胆小,不敢走远,藏在草堆里蜷着。母亲吓得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子,我故意躲着,而后又尾随着母亲,就是不答腔,我想看看他们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总是凶我。听母亲不停地喊我的乳名,一路找向东边三队,问了我几个同学家里,没人见过我,母亲越发急了,声音哽咽带着哭腔,我才出现在母亲的附近,让母亲找着我。当时心里恨极了老头,盼着自己早日长大,离老头远远的,让他再也无法控制我。

家里地多,劳力少,一到农忙时,父亲与母亲常是起三更睡半夜,活儿还没有别人家做得快。大姑心疼他,劝父亲,家里男孩读书就行了,女孩迟早是人家人,早点下来帮着家里干活,不用花钱了,还能让大人轻松些,父亲总是笑笑不语。我主动提出要不上学,他还要打我。为了让我们姐弟都有学上,家里饭桌上一年到头都是母亲菜地里自己种的蔬菜,很少吃上肉。父亲常年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和母亲在田间地头劳动,抑或拎着水泥沙浆的桶在砌屋,而每年换季却不会忘记嘱咐母亲给我们姐弟添置些新衣。

弟弟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父亲为了攒点钱给弟弟缴学费,最热的天气,去干最苦最累的活,长期咸菜开水泡饭,营养不良,加上高温蒸晒,体力不支,从高处摔了下来,粉碎性骨折。

一大家人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心里生出无边的恐惧,好怕老头撑不住。想到父亲这些年为我们姐弟所受的苦,我不禁泪流满面。

当医生说病人需要输大量的血,瘦弱又胆小的我,赶紧伸过手腕。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医生最终没抽我的血。好在,父亲终于被抢救过来。而这次经历,让我知道,父亲对于我们有多重要。





老头曾经也是潇洒的小帅哥一枚,因为不想我们姐弟继续像他和母亲那般面朝黄土背朝天,透支他的青春去奋斗,拼尽全力将我们向上托举,换来我们今天相对轻松的生活,自己却未老先衰。

苦难不值得歌颂,而为你吞下苦难的人永远值得感恩。从前想要逃离的,早已如无形的线牵扯着我在外游荡的心。老家,老头、老太太也就成了离家后长长久久的牵挂。

曾艳,从事图书销售,爱好文字,喜以文字温暖自己,温暖他人。愿花长开,愿心向阳。漫漫人生路,有文字相伴,不再迷茫,不再孤单。电话13033553228,微信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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