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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夜话 | 武汉方言 “占相因”还是“占乡音”?

 人文武汉 2023-05-03 发布于湖北

武汉方言中有一个常用词语,叫占相因,相因的意思就是便宜。由于方言没有教学,所以,不少人不知道应该么样写,么样解释。

一般来说,几乎每个方言都有对应的汉字,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它而已。比如说,说话中间突然掉线了、短路了,出现停顿,就叫打těn。还有一个字,坐车时道路崎岖不平,感觉颠簸,叫蛮těn人,těn字怎么写?一时还没有找到本字。

花楼街交通路交汇处

前些时,我看到一个视频,主播把相因解读成“乡音”,大意是说买东西的时候,因为买家和卖家是老乡,所以东西就便宜卖了,就占了别人的“乡音”。这位主播认为“乡音”由此而来。我觉得,这样解读,没有讲出道理,只是一孔之见,是“戏说”方言。

很多武汉人都对方言感兴趣,有强烈的好奇心,想了解它的来历和写法。怎么办呢?我建议找老师,基本的老师就是《现代汉语词典》,老师的老师是《康熙字典》,还有《说文解字》等等;其次是查阅古文献,找文字依据;第三,查外地有没有类似的方言词语,拿来做参考。大部分方言是随人口的流动而流动的。不少方言词语还沉潜在古典文学名著里,没有引起注意。

武汉方言专家朱建颂老师编撰的《武汉方言词典》里,收录了“占相因”一词,占相因有多个含义,一个是占便宜,又叫占欺头,用不正当的方法取得额外的利益;另一个是用无聊的话侮辱别人,如冒充长辈、丈夫等。另外,占相因有时还用于形容以语言和肢体动作骚扰女性。从这些词义来看,就不是想当然的“乡音”那层意思了。

《四川方言词汇研究》这本书里,写作“相因”,意思是便宜,价格低。武汉方言跟四川方言有一部分是接近的,或者说是同源。四川、云南、湖北,都有这个词。

《西游记》第八十四回《难灭伽持圆大觉 法王成正体天然》里也出现过这个词,不过,写的是“相应”,意思也是便宜。

说的是有一天晚上,唐僧师徒来到赵寡妇店投宿,有上中下三种标准,上等是好酒好菜加水果招待,还有小娘子陪唱陪歇,连房钱五钱银子。行者笑道:“相应啊!我那五钱银子还不够请小娘儿哩。”中样的只是水果和热酒,不用小娘儿,每位只花二钱银子。行者道:“一发相应!下样儿怎么?”寡妇说,不好意思说。行者道:“也说说无妨,我们好拣相应的干。”寡妇说,没有人伏侍,锅里有方便的饭,只管吃饱。拿个草儿,打个地铺,方便处睡觉;天光时,随便赏几文饭钱就行了。

《西游记》里也出现过大量方言,包括武汉话里形容女人撒娇的“者”字,如第二十六回:“他弄个光皮散儿好看,者着求医治树,单单了脱身走路,还顾得你和我哩!”冯梦龙《挂枝儿》:“也会妖,也会者,也会肉麻。”我们现在还在用。至于相因这两个字究竟怎样写才合适,我和朱建颂老师曾经商量过,推荐使用“相因(宜)”,括号加个便宜的宜字,因为宜字,武汉话小称音变时读“引”这个音,便宜,过去很多老武汉人习惯读成便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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